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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赫邁德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包,檢查他的證件。看著那張身份證,他意識到他又一次成為亞歷山大&iddot;沃爾夫,三十四歲,家住開羅花園城橄欖樹別墅,商人,血統‐‐歐洲人。
他戴上帽子,拎起皮箱,伴著清晨的涼意出發,穿過最後幾英里沙漠到城裡去。
沃爾夫所走的這條歷史悠久的商路橫亙空曠的沙漠,串聯起一個又一個綠洲,在經過一個山口後,最終併入一條普通的現代公路。這條路像是上帝在地圖上畫的一條線,一邊是塵土飛揚、貧瘠的黃色山丘,一邊是被灌溉渠分割成方形、鬱鬱蔥蔥的棉花地。彎腰在田間幹活的農夫們穿著加拉比亞,這是一種用條紋棉布做成的簡單直筒長袍,有別於遊牧民穿的笨重、能抵禦風沙的長袍。沿著路向北走,呼吸著從附近的尼羅河吹來的潮濕的涼風,眼看著四周逐漸增多的城市文明的標誌,沃爾夫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農夫們分散在田間各處,看著不多,其實總數不少。這時他聽見汽車引擎聲傳來,他知道他終於安全了。
那輛車從阿斯尤特城的方向朝他開過來。它轉了一個彎之後終於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認出這是一輛軍用吉普。車開得更近些後,他看見車裡的人穿著英國軍隊制服。他意識到自己脫離危險後只不過又陷入另一種險境。
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我有充足的理由出現在這裡,他想。我生於亞歷山大城。我是埃及國籍。我在開羅有一棟房子。我的證件都是真的。我是個有錢人,一個歐洲人,還是一個深入敵人後方的德國間諜……
吉普車呼嘯著在滾滾沙塵中停下來。一個男人跳下車來。他的制服每側肩膀上各有三顆星:是個上尉。他看起來非常年輕,走起路來有一點兒瘸。
上尉說:&ldo;見鬼,你從哪裡來的?&rdo;
沃爾夫放下箱子,伸出拇指沖身後一指:&ldo;我的車在沙漠裡拋錨了。&rdo;
上尉點點頭,立刻接受了這個說法:無論是他還是其他人,永遠都不會想到一個歐洲人會從利比亞一路步行過來。他說:&ldo;我還是得看看你的證件,勞駕。&rdo;
沃爾夫把證件遞給他。上尉端詳一番,抬起頭來。沃爾夫想:柏林那邊走漏了風聲,現在埃及的每個軍官都在找我,或者我上次離開後他們把證件樣式換了,而我的這份已經過期了;或者‐‐
&ldo;你看起來累得夠嗆啊,沃爾夫先生。&rdo;上尉說,&ldo;你走了多久?&rdo;
沃爾夫意識到他憔悴的樣子大概從另一個歐洲人那裡引來了幾分有用的同情。
&ldo;從昨天下午開始。&rdo;他虛弱地說,這副樣子倒不完全是假裝,&ldo;我有點迷路。&rdo;
&ldo;你在外面走了一整夜?&rdo;上尉湊近了仔細地看了看沃爾夫的臉,&ldo;老天啊,我相信你。你最好搭我們的車走吧。&rdo;他扭頭朝吉普車說,&ldo;下士,拿一下這位先生的箱子。&rdo;
沃爾夫張口想反對,又突然把嘴閉上。一個走了一整夜的人一定非常樂意有人幫他拿行李。如果拒絕,不只讓他的故事顯得不可信,還會把別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些箱子上。那位下士把行李拎到吉普車後面時,沃爾夫意識到他沒有把箱子鎖上,心裡不由得一沉。我怎麼會這麼蠢?他想。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他還停留在沙漠裡的生活步調裡。在沙漠裡,每週能遇見個把人就算走運了,而且誰也不會去偷一臺需要插上電源才能工作的無線電發射機。他的感官都在留意不相干的事:他觀察太陽的移動,辨別空氣裡的水汽,掃視著地平線搜尋一棵能讓他在酷熱的白天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