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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他的感覺很……奇怪。
楚言抬起了臉,那冬夜的天頂烏黑且渺遠,有雪片不斷自厚雲間飄落。他覺不出什麼悲喜,只覺得一種茫然的不真實感落滿了心頭。
怎麼會死了呢?
楚言開始頭疼,腦中像是有根細針在攪。他自知對那人折磨得狠了些,是他一次次罰他去刑堂,是他親手廢了他丹田,是他將他貶去偏殿為奴,是他下令治他叛主之刑,可……
不也就這些麼?怎麼能死了呢?
「他死不瞑目,主上。」秋槿的聲音低啞,「大哥他死的時候看得是九重殿的方向,直直地伸著手……屍身就停在殿裡,主上。」她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使勁地磕頭。沉悶的幾響過後,青磚上見了血。
侍女的嗓音已經帶了哭腔,「大哥一生對殿主忠心不假,秋槿鬥膽求求主上,求主上去看他一眼吧……」
楚言望著秋槿一下下把額頭往磚地上砸,半晌才出聲。
「哦。」他點點頭,面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悲痛,「那就去看一眼吧。」
第2章 前世(下)
墨刃的屍體被暫時安置在他的住處。楚言與秋槿進來的時候,零零散散有幾個人圍著。秋槿使個眼色,讓那些僕從退下了。
楚言卻還怔在外面,盯著這間四處漏風的破敗柴房。他從未來過這地方,更不知自己的九重殿內還有這種地方。直到秋槿提醒他這裡便是墨刃的住處時,他竟差點忍不住狠狠質問偏殿的管事,這種地方怎是人能住的。
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畢竟人都死了,還說什麼呢?
楚言推開木門,秋槿在旁側將燈籠往高了一抬,隱藏在黑暗中的墨刃的屍身便被這束光芒照得清晰起來。
楚言邁步走過去,彎腰伸手,揭了白布細細打量。
許多往事已經模糊了,可他依稀地記得,昔年的墨刃很是清秀好看的。青蔥年紀的冷冽少年,黑色勁裝下的身子清瘦高挑而內蘊著力量,背負一把黑色長劍,與人動武時鋒芒畢露,卻只在他楚言面前恭謹溫順。
然而現在冰冷地橫在眼前的人,蒼白消瘦,殘破不堪,身體上處處是傷疤,十分醜陋。
楚言伸手撫上墨刃的臉,很冷,冷得他縮了一下手。
這時,楚言才真正意識到,墨刃死了。
如果說白華陪了他十年,那麼墨刃則是陪了他快二十年了罷。
是孩提時的自己親眼相中了他,賜他佩劍,予他名姓,將他從暗堂中帶出來放在身邊,要他做自己最鋒利的一把劍。
怎能料到末路竟是這個樣子,他的劍……就這麼折斷了,沒了。
很奇怪,這個人剛剛還倒在自己面前虛弱地喘息著,聽著自己說出無情的話。恍惚間幾個時辰過去,就變得動也不動了。
明明之前,就是罰他在雪地裡跪上三天三夜也沒事的……怎麼就這麼安靜地死了呢?
楚言感覺胸口有些難受。他站起身想走,忽然院子外傳來喧譁聲,門被粗暴地推開了。
「大哥!!」一個藍衣青年,髮髻散亂,淚流滿面地闖了進來。他好像沒有看到殿主在此,上前來攔的一眾侍衛全部被他粗暴地打翻在地。
藍衣青年失神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狀若瘋癲地撲在墨刃的屍身上大哭起來。
秋槿的臉色變了,這青年是九重殿的第二護法影雨,年幼時曾被墨刃看中了天賦,帶在身邊教了一年多,墨刃於他乃是亦兄亦師亦友的存在。
如今見影雨這副樣子,秋槿唯恐他惹怒了殿主再落得個不敬大罪,急急呵斥一聲:「二護法你好大膽,面見殿主居然不行禮,該當何罪!?」
影雨恍若未聞,只是撕心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