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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公不慌不忙拉著我朝前走,另一隻手指似乎在掐掐算算,一路指點方向。
“三世陣最少需要三個人一起施術,這三個人還須配合默契,演練多次……心意相通。三世陣是有陣眼的,這便是這陣法的厲害之處,找不到陣眼便不能破陣。”
聽起來不是一般的艱深。
“這三世陣是山陽派的不傳之秘,據說從創出來,幾十上百年無人破解得了。不過麼……凡事總是有生有滅,三世陣也有缺陷。”
雁三兒走在我們前頭,掃平路障——樹,藤,還有兇猛的野獸。
“三世陣,陣法三重相疊,每破一次,陣眼就會轉移到三人中另一人身上。”
雁三兒又甩出那銀芒,將一隻大得象羊似的蝙蝠釘在了樹上。
師公忽然停住腳步,他兩手攏起,象是……象是要吸取什麼東西一樣。
前面明明是一株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參天大樹,可忽然間有一個人憑空從樹身裡倒栽了出來,我睜大眼,可還沒看清那人的面目,雁三兒已經縱身撲了過去。在四周的一片幽暗之中他的身影就象幻影般令人捉摸不定。黑影與灰影的動作都快得讓我看不清楚。說起來不過是瞬息間的事,林間的風一下子靜止了,那個人被雁三兒掐著頸項拎在手上。他穿著一件青灰的袍子,一個袖子已經被扯掉,頭也滾得蓬亂。
“怎麼解咒?時間不多!”
師公信步過去,伸指點在那人額間。我只看見他指尖有點白濛濛的光亮一閃,那人原本緊繃的身體就象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頭垂了下來。
身周的一切忽然間全變了,剛才還看不到光亮的陰森森的密林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荒漠,有如突然間撕開了黑幕,陽光**辣的澆下來,面板一瞬間就變得灼燙緊繃。
師公轉過身來:“第二重。”
雁三兒晃晃手裡那個不知死活的人:“怎麼處置?”
師公朝我伸出手來:“帕子。”
我愣了下,急忙摸出帕子遞給他。師公輕輕抖了一下,帕子變成了一頂綢帽,他把帽子蓋在我頭上。
師公這次似乎不用再掐算位置,直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這幻境和真的一樣,沙子被曬得滾燙熱,朝遠處望,熱浪如沸。
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你沒法不把它當成真的。起碼我腳上那雙鞋,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舊,這些日子在外頭磨得只有絮紙般薄,現在只覺得象是踩在燒紅的磚拱上,腳心疼得象有針扎。
雁三兒拖著那人跟在我們身後,酷熱的天氣,人走不了幾步就汗如雨下,粗喘如牛。我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都是假的。我們現在其實還是在一條船上,在一片湖上。
可是那聲音並不那麼堅定。
就象人們做夢一樣,夢裡的一切自然不是真的,可是身在夢中時,我們又怎麼能知道自己經歷的一切是假的,只是夢幻泡影。
船上的其他人呢?比如,那位驚雁樓主,他們在什麼地方?其他來犯的人呢,又在什麼地方?
我忽然出聲問:“師公,其他人怎麼不見?”
“他們也在摸索出路……只是我們互相看不到彼此。”
“嗯……”可是這樣好象講不通。我們應該被困在同一個幻境中,為什麼卻遇不到彼此?
雁三兒拖著那個人似乎一點也不顯得吃力,不過烈日與酷熱讓他身上那股肅殺之氣更重了:“三合寨的那些兔崽子們,落到我的手裡,準教他們後悔生到這世上來!紀羽,還要多久?”
沙子下頭似乎隱隱有什麼在動,師公忽然扯著我朝後一甩,
黃沙一下子被翻起來,一條水桶粗的蛇影在沙地上一挫,隨即彈起,如電般朝師公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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