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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縱然面容蒼白,她神情裡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子頤指氣使的驕矜意味;眼睫輕抬,全然不見病弱之人應有的虛弱模樣。
安儂心裡暗道不對勁兒;但她又不能具體說出來是哪裡,過去和齡才變成帝姬的時候亦擺出過帝姬的架子;只是和眼下的狀態有鮮明的不同,前者是虛浮在表面的貴氣,而後者,此時此刻,卻叫人感受到她身上渾然天成的使人低頭的氣勢。
安儂不敢遲疑,連平時散漫下的規矩都不覺重視起來,她雙手捧著香囊呈遞上去。
這是一隻天水色的香囊,香囊表面沒有精美的花紋,甚至是毫無紋飾的,和齡坐回床上捧著上下細看,一時反倒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她舉著這小香囊放到鼻端嗅了嗅,一道若有似無的清香鑽進脖子裡,彷彿清晨太陽還未升起時露珠停留在綠葉尾端時空氣裡的味道。
怪好聞的。
“真的是篤清給你的麼?”和齡將香囊還給安儂,她記得安儂是自己個兒暗自託付芳心來著,什麼時候到了和篤清交換“定情信物”這般兒的程度了,她竟渾然不知。
說起篤清,安儂明顯扭捏了起來,“不是您想的那樣… ;…”
和齡眼裡露出一抹笑意,看著安儂面頰上氤氳開的一層細紅,評價道:“嘴上說著不是這樣,表情卻很誠實。”
安儂忍不住“哎呀”了一聲,愈發紅了臉,只得解釋起來。
原來她有一回從御膳房回來的路上不慎將帝姬用的燕窩粥灑在了篤清身上,這一來二往的,她本就對篤清有情義,兩人就多了交集。和齡雖然覺得灑了燕窩在人家身上有點過於巧合了,難保不是安儂成心的,可瞧安儂這麼欣喜她又覺得這真的只是巧合,因為篤清沒道理會主動想同安儂有所牽扯。
“你是個有福氣的。”和齡忽然道。
安儂低了低頭,她收起香囊,由於捨不得掛在腰上,就放進了袖兜裡,一時踅身出去叫宮人送上飯食,和齡沒什麼胃口,宮人們好歹又勸又逗得才哄得她吃了半碗粥,吃完後她就側臥進床裡不說話也不動了。
小福子照例去把帝姬的情況彙報給蕭皇后,安儂就簡單多了,她有眼力見識,帶著一眾宮人退出屋子,留得帝姬一個人獨處。總感覺帝姬這回病了醒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些,仔細想來,似乎是不那麼輕鬆活潑了,年輕的身體裡依稀透出了秋水般濃郁的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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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風涼,雨水終於停歇了,空氣中洋溢著雨後清新自然的芬香。滿弧的月在鴉卵青的流雲後載浮載沉,如同廣寒宮裡嫦娥仙子蒙上了一層迷幻的面紗,妖冶而使人迷濛。
和齡從一場大夢中醒來,她白日睡得夠多了,晚上便睡的不大安穩,分明屋裡一片靜寂,她耳邊卻喧囂不止,母親撐著油紙傘漫步在宮牆間的曼妙身姿時而浮現,像是在提醒她為她報仇。
她驚懼地發現自己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夢見母親了,原來夢裡的場景是她記憶深處的回憶,所以才在失憶的時候反覆出現,就像母親在提醒她。她也一度迷惑,沙漠的深邃曠遠不會有連綿纏纏的雨水,而那時每每出現在夢境裡的場景總是如此。
翻了個身,和齡面朝外閉上眼睛,她必須作養好身體,有了好身體,才能回以敵人致命一擊。
睡意漸漸襲來時,她的床前無聲無息覆上一道黑影,那道頎長的影子映照在輕薄如霧的錦帳上,似極幽幽石潭裡長長水草飄展的陰影。
和齡甫一發覺眼前黑沉沉一片便睜開了眼,“誰在外面?”
來人自然不會是安儂或者小福子,他們不會不端著燭臺進來,況且在她睡覺的時候沒有吩咐他們根本不敢貿然進出。
可是,能這麼無聲無息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