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落幕(第1/2 頁)
人們常說,當歡笑到達了一定程度,悲傷就會自己找上門來,所謂的樂極生悲,大概指的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陳富貴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也不明白這世間為什麼會有如此操蛋的設定。
當他滿心歡喜地以為即將帶著他的夥伴逃出瞄準鏡和病狗們的追擊時,一道比此前幾次還要冗長許多的槍聲響起了。
槍火噴吐,隨之的破空聲,呼嘯而過,殘忍地撕裂了同樣冗長的雨幕。
腳下的磚瓦依舊在極速地倒退,無限延長的時間裡,雨水澆灌的這個世界卻顯得動靜分明,陳富貴忽然瞪大了雙眼。
子彈在他的頭頂飛梭而過,死亡的濃度在這一刻飆升到了極致,再往下一點,那顆子彈命中他的頭骨,直接轟爆他的腦袋。
無盡的空虛中,耳邊飛逝的水聲依然在唰唰流過,毫不間斷地叩擊著大地,也在默默地告訴他
他暫且還沒有死。
他到底還是活了下來,可是那一道為他指路的聲音卻忽然消失了。
接著,他看到了有什麼東西突兀地、毫無防備地在眼前飛過,重重地摔在腳下的那一條擠滿了病狗的通道內。
隨後,他在將近要生鏽的水汽裡,驚恐地聞到了血的味道。
病狗們飲下那些血,獠牙相交,撕碎了那一身厚實的皮毛。
他不再顧及自己的安危,也不再奔跑,他愣愣地了下來,愣愣地看著那些該死的狗把他的兄弟分食得一乾二淨。
隨後,看著它們揚長而去。
他憤怒地無以復加,可他又吼不出來,他難過地跌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那些在天空紛飛的水線
忽然感到了一陣由衷的無力。
他的心臟像是被堵住了,堵塞得必須大口大口地喘氣才能維繫呼吸。
他覺得雨水的冰寒正在慢慢地捲走他的體溫,他感覺自己快要生病了。
有可能會是發燒,也有可能會是感冒,但永遠永遠也不會再好起來了。
他把視野從灰濛濛的天幕移開,無力地望向子彈飛來的那個方向。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是多麼地希望還會有一顆子彈尖嘯著飛來,把他也給帶走的。
他顫抖著,瞪大空白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呼氣,大口大口地洗氣。
恨不得滿世界分流的雨水都吞入在他的身體裡,以此填滿他此刻的空虛。
他想,他是累了,累得再也跑不動了,累得連放聲大哭的力氣都沒有。
他深深地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少年了,他成為了一個被束縛在原地,望著別人奔跑的人。
他在衰老,無可遏制地衰老,他眺望著蒼茫雨幕中的高樓。
須臾的剎那間,他彷彿看到了那一面始終跟隨著他的瞄準鏡。
他痛惡地望著那面瞄準鏡,瞄準鏡另一面的那個人也在定定地望著他。
他在狂流的水幕中誇張地張大嘴巴,費力地對空氣說話。
從他的口型可以知道,他在對瞄準鏡後面的那個人說
有種你就殺了我,不然
我會讓你後悔的。
羅德收起來那把通體漆黑的狙擊槍,沒再繼續進行射擊,因為那隻貓死了之後,那個人大抵也快要跟著死了。
他註定了會活不長久,大可不必再為一個將死之人浪費多一顆子彈。
羅德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離開了這處制高點,徒留下一地滾燙的彈殼。
大劍和雷霆在一次對撞中,各自脫離了它們的主人,老者和那個身披銀色盔甲的人各自推開,在這片虛無的領域裡,拉出一段既是無限延長,又是無限縮短的距離。
失去了最後的外物,他們站在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