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1/3 頁)
季蘭被調走了,大家剛開始是很吃驚的。
有靈應宮的小內侍跑去主簿處傳話,回來就一臉的不忍心。
大家圍成一圈,聽他唉聲嘆氣:“季蘭妹子在那犯官處,真是好不磋磨呀!”
這一圈人裡有吃驚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義憤填膺的,“帝姬還不曾下明令將她賞了去,那李素就敢如此無禮麼!”
“相當無禮!”小內侍大聲說,“咱們這兒幹粗活的都能喘一口氣呢,我在那兒待了半天,就沒見她放下筆歇歇,小山似的冊子!我看季蘭妹子那手是遲早要斷了!”
要說李素是不是個忠心的,趙鹿鳴覺得肯定不是,這人被她從糞坑裡挖出來,但也並不感謝她,而是心心念念感謝感激並感恩著那個壓根不知道他何許人也的官家。
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但他人很正直,又確實很好用,各方面都很好用,比如說她讓他去籌備軍需,他當著上司面嗆完,出門也就一聲不吭地去籌備了。
再比如說她有壞心眼,派了季蘭過去名為助手,實為偷師,他也渾然不覺,而且絲毫不藏私——尤其是她派了那麼個青春貌美的小宮女去他身邊,心思淺的會覺得這是想撮合他,心思重的會覺得這是想收買他,心思更重的會覺得這是在防備他,監視他。
但李素在完成“考考你”的流程,確認季蘭識文斷字並且有管理後勤的基礎後,就迅速拿她當社畜用了,記錄籌算分類造冊歸檔入庫,半點也不客氣。
聽起來確實是有點磋磨,但帝姬也沒什麼好辦法,她的時間表又前進了一格,她沒有喘口氣的時間,那手下的人也只能跟著她憋住這一口氣。
指揮使正使就非常清閒,令人羨慕。
這位正使姓虞,出身隆州,父祖都是做過大官的,之前在興元府當過官,後來因病不能處理公務,就在家修養了幾年他,再後來病好了,但也沒有正式起復,算是興元府的高門大戶,掛一個指揮使的名頭是很恰當的。
這位指揮使的指揮水平還不知如何,但個人勇武當能與魏晉時期的名將杜預看齊——這句刻薄話是李惟一講給帝姬聽的,帝姬認為確實很好笑——因此就不能指望他時時去軍營巡查考校了。
事實上自從安撫使宇文時中給他挑出來,並且掛了這個指揮使的名頭後,虞指揮使是一次也沒有去過團練營的。
據說他是個美男子,而且很推崇林逋,正好家住城外,不做官時就也跟人家似的種梅花,學畫畫,反正這麼一說,帝姬就差不多知道他什麼水平了。
宇文時中能給他挑出來當這個指揮使,細想就很妙,有一種“你想招兵買馬我就給你放權到底,看你能搞點什麼新花樣出來”的暗示。
當然,所有人都不覺得她能搞點什麼新花樣出來,團練這東西慣例就是糟蹋錢,哪怕她來搞,大家也覺得依舊是這麼回事。
花蝴蝶去軍營之前,是同兩個押官這麼嘀咕過一段的。
“她是個有心計
,又能下狠心的,”他說,“但團練哪有那麼容易?缺了咱們畢竟還是不行的!”
“都頭說的是,這窮鄉僻壤還有哪個人比咱們更知兵呢?”押官甲就乖巧地拍一句馬屁。
“聽說她令那幾個小道童去管團練營,”押官乙就更上一層樓,“好不可憐吶,別讓人家連柵欄也扛回家燒火去啦!”
三個禁軍就一起快活地哈哈大笑起來,並且找回不少已經失去的自信,那熟悉的世界也像是又回來了一樣。騎馬走在去城外演武場的路上,王繼業那顆懸著的心就漸漸放下了一段。
他們還是受人敬重的,除了帝姬之外,人人都敬重他們!
走過城門,守城小吏見了他們仨,那是攔也不敢攔,大氣都不敢喘的,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