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1/3 頁)
天氣一冷,就不常見到曹翁。
宮中的物質條件是很不錯的,但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在宮裡待久了都是很不舒服的,比如說那些宮妃,她們日復一日地被困在金絲籠裡,一言一行都要受到限制,要爭寵,要生育,久而久之就會生出許多抑鬱的病;
再比如說那些皇子皇女,他們不僅要討好自己的君父,還要提防兄弟姊妹們不懷好意的目光,君父的恩寵同樣是有限的,他只能記得住那麼幾個兒女,並投來寵愛的目光,其餘不過泛泛,無論將來開府還是嫁人,都未必能得到多少錢帛恩賜,那他們怎麼可能不卷呢?
鄆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他甚至能一路捲成個狀元!
這些大宋最頂級的貴族都無法在宮廷裡生活得無憂無慮,下面的人就更不必說了。
無論內侍還是宮女,進宮開始就要忍受無窮無盡的繁重工作,羞辱折磨。時日久了,哪怕心理上還沒生出病來,身體是一定會留下許多痕跡的。
曹翁就是這麼個人,陰冷的連雨天,他是連路也走不得的,那兩隻膝蓋早就憤而罷了工,只能讓他躺在椅子裡,坐臥飲食都需要小內侍幫忙才行。
有腳步聲自門外傳來。
靠在炭盆旁的曹翁就昏昏沉沉睜了眼,一掀簾,一股潮溼的冷雨就飄進來了。
“悽風苦雨,”曹翁含糊道,“帝姬何來?”
他顫顫巍巍想起身行禮,但帝姬早上前虛按了他,不許他站起來。
她身後的宮女拎了個食盒放在小圓桌上,從裡面端出一碗湯。
“曹翁嚐嚐這個。”她說。
湯裡有幾根形狀特異的草半飄著,聞起來就是一股熱騰騰的鮮味兒。
“這是冬蟲夏草,”她笑道,“吐蕃那邊的貴人很喜歡這個,管它叫仙草。”
曹翁就不吭聲地接過來,默不作聲地用勺子一勺勺舀著喝。
機靈的小內侍早搬來椅子,又加了墊子,請帝姬坐下。
“山中苦寒,曹翁也當保養身體才是。”帝姬說。
“帝姬寬仁,待我們這等奴婢也如此恩深,”老宦官就嘆了一口氣,“老奴年邁,不堪驅策,受之有愧呀。”
“曹翁有識人之明,時時指點我,”她笑道,“我受益匪淺呢。”
曹翁就慢慢將那碗蟲草雞湯喝完了,放回匣子裡,衝自己身邊的小內侍說道,“前日趙參軍送的那匣藥材,你替我取了來,記得輕手輕腳些。”
他一面對小內侍說,一面又對帝姬絮絮叨叨。
那位參軍曾在靠近吐蕃的地方做過官,是新調回來的,就帶了許多的禮物到靈應宮,其中送老太監的這一份都是藥材,可老頭子不認得這些東西,想要進獻給帝姬,請帝姬千萬別嫌棄。
他說了這些話,小內侍早就跑進去了,但跑進去後靜悄悄地,也沒有再出來。
真正做到了輕手輕腳。
這群宦官們察言觀色聽暗示的能力,就連趙
鹿鳴都覺得很神奇。
現在閒雜人等清空了,可以說正事了。
“我想進獻些仙草進京。”她說。
曹翁望了一眼被收拾完畢的食匣,“官家見帝姬有此孝心,必然欣悅。”
“我想讓爹爹再賞我些什麼,”她笑道,“只是沒有拿定主意。”
曹翁伸手慢慢地揉著膝蓋,就也跟著笑了。
這個精明的老人也不曾細問“你要錢作甚”,只說,“帝姬富有興元府大片土地荒山,竟還不夠花用,這話要和官家怎麼講?”
於是她也不答她的錢拿來幹啥,她只說:
“我不講,我是爹爹最疼寵的女兒,我就是要。”
她說這話時一臉的嬌憨神氣,就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