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3 頁)
官家說,這位帝姬出生時有異象;
神仙說,這位帝姬原是仙童轉世;
宦官宮女們說,恭喜呀!
總而言之,帝姬是官家的仙果,那帝姬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只要當好一顆仙果就夠了。
想也知道,一顆仙果怎麼能有自己的主意,怎麼竟還能開口呢?
要是仙果也能開口,齊天大聖進了蟠桃園時,此起彼伏對他並不存在的祖宗的關心與問候之聲,還不得給弼馬溫嚇個好歹?
所以帝姬要是樂意,講幾句吉利話,不樂意,杵那當個仙果就儘夠的。
帝姬一點都不樂意。
首先,她不是一個原裝的宋朝人,她在寶籙宮過了九歲的生辰後,就像“師父”們說的那樣,突然就靈智頓開,了知諸法,想起許多了不得的事了!
比如說她曾記得的人,曾去過的地,曾讀過的書,經歷過的生活,那些東西在幼兒發育並不完全的腦子裡是漂浮的,模糊的,但它們那樣深刻,漸漸地又浮現出來,一樁樁一件件鮮明無比。
但似乎比起那些令她感到親切的記憶來說,她現在的處境也並不算壞。
表面上看,如果非要穿越,她似乎拿到了相當不錯的牌面:公主出身,父皇寵愛,容貌美麗,甚至還有天生異象這樣的額外福利,給她刷了一個尊崇的祥瑞身份。
但不光是她,任何人放在這個位置上,只要細想一下將會發生的事,那種軟綿綿的得意洋洋就頃刻消失了!
當她意識到她的處境時,大宋已經來到了宣和四年。
那一年她的人生特別平靜,平靜到了什麼程度呢?
她把幾本經書背會了,開始進一步學習神霄派的理論知識,比如說要認一認各路星君,本命真形,比如說巨門星君和文曲星君都作婦人形態,但前者是美女,披天衣,後者是小黑臉,穿紅衣。等學完了這些,才能“凝神定慮,煉朱墨紙筆”,請各路神仙,畫各路符咒。
畫符咒時也要記住不同的符請不同的神說不同的事兒,比如說有孕婦來求符,得請柳天生天助天恩天德天蓋降炁入符,你要是一個不走心請了蔡鬥成鬥立斗南鬥平鬥從降炁入符,那是不解決事兒的。
但畫什麼符能撒豆成兵,解決金人兵臨城下的問題,趙鹿鳴暫時還沒學會。
帝姬還在勤學苦練時,四月裡大宋第一次對遼出兵,對手是苟延殘喘的遼國燕王耶律淳,按說整個遼國都在金人的鐵蹄下分崩離析,那痛打落水狗應該不難吧?
過程有一點複雜,但結果是很簡單的:一勝再勝,勝而又勝,不管是在蘭溝甸、白溝、範村,反正就是一個勝就完了,勝到作為進攻方的大宋退守雄州時,皇帝如夢初醒,“遂詔班師”。
雖說勝得丟盔棄甲,但至少還是解決了一點冗軍問題——如果相公們一定要從這場大勝裡找到一點能拿來安慰官家的資本,那隻能講這麼個地獄笑話了。
官家可能不太高興,但汴京城裡依舊是太平度日的。
關鍵時刻,還是神仙們起了作用:他們日以繼夜以繼日的用功發力,終於立了個大功!
耶律淳被咒死了!
官家又支稜起來了!北伐!北伐!再來一次北伐!
這一次換名將劉延慶來!以宣撫都統制督兵十萬,與郭藥師合力,渡白溝,出奇兵,襲取燕山!
過程還是有一點複雜,但結果依舊簡單:奇兵進城了,但援軍遲遲未至,再想退時,已來不及。
自盧溝至雄州,百餘里的道路上,田野裡,水溝下,到處都是宋軍的屍體,倒著,伏著,漂著,火光照亮了歸信城的夜空,將城下洋洋得意,高歌而還的遼人面目照得一清二楚。
可遼人的歌聲飄不到千里之外的汴京,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