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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洗月嘴上說得詼諧,其實一直小心站著,看著隨意笑談的定遠公,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只說寫信,沒說送人,看來這北疆她是必要去的了。
不只是她,微微轉頭看向一旁的裴盈,薛洗月心裡也明白,吏部侍郎的女兒,真要賣人情送回去,現在已經在收拾行李了,定遠公會這般照顧這姑娘,可也只是照顧,十二歲的女孩兒去北疆做官,這等旁人眼裡的千古荒唐事已然成了定局。
裴盈也確實是個極聰明的小姑娘,聽這位素未謀面的定遠公說起自己父親,她也沒問自己幾時能回家,乖乖站在洗月姐姐的身邊,彷彿就是個靦腆的孩子。
衛薔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被薛洗月仔細教過的,她也不在意這等小心思,或者說,她喜歡這等小心思。
「你們來之前,我還在想你們沐浴之事,也沒想過府上會一下來幾十個姑娘,已經讓人出去買了沐桶回來,七八個沐桶,一日洗兩撥,四五日能輪上一次。」
聽見堂堂國公在為自己洗澡的事兒發愁,薛洗月心中實在驚奇,她從伯孃和堂兄口裡知道了不少定遠公的行事為人,說的不是她少年時勇猛兇悍就是她在北疆逼退蠻人的運籌帷幄,倒沒想到真見了面,還沒說幾句話這國公就成了個精打細算的管家姑娘。
薛洗月看著她是真想到了自己操持一家開支時候的樣子。
「國公大人,與其買浴桶,不如給我們一個通水出來的澡間,給我們幾桶熱水,總能將身上擦洗乾淨,在上陽宮裡沒有浴桶,我們都是如此結伴洗的,比起用水填浴桶要省柴,還省人力。」
說完,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還沒害怕,就看見國公大人看著自己在笑。
一雙雪捏出來的耳朵頓時紅成了櫻桃色。
衛薔不懂小姑娘心中如何周折,只覺得高興,薛大傻的堂妹竟然是個能在細處用心的實幹材料,可比只知道衝鋒的薛大傻強多了。
「挺好,這也是個辦法,燕歌,你從你帶的人裡找個懂營造的來看看,我記得後院應該有這樣的地方。」
「是。」
天光大亮,裴道真連個名帖都沒送就上門了,衛薔看他急得眉毛都要燒起來還要跟自己客套,心都覺得累,擺擺手讓他自去與自家女兒說話。
「裴大人只管去和裴助教說話,我也去看看其他北疆官吏。」
「謝……助教?」
裴道真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小女兒剛到了定遠公府一晚上,竟然就已有了職銜。
「國公大人,這助教是從何而來?」
衛薔大袖一甩正要帶著薛洗月去後院,聞言,停下了腳步:
「雲州有一州學,州學下還有一童學,裴助教雖然官同豐州督府長史,可畢竟年紀還小,且在童學當一教習書寫的助教,也能被州學裡的教授教些詩書,也算兩全其美。」
裴道真一聽,倒是比他從前打算的還要好一些,定遠公愛才,在州學童學這樣的地方自然是吃不了什麼苦的。
「多謝國公大人!」裴道真深深行了一個大禮,不止是為了定遠公為自家女兒打算周全,旁人怕是隻以為這是世家與皇后一黨又鬥了一場,他卻知道,為了這些誰都沒看進眼裡的姑娘,定遠公耗費了旁人難以估量的心力。
他服了,他裴道真徹底心服口服,三顧茅廬,以人為鏡,主臣相得……那些書上斯文寫盡,又有幾人能為所求之人做到她衛薔為他裴道真所做的?
縱有萬千算計又怎樣?
他裴道真多少允諾在前,到底是未哭未求,未將身家性命盡數壓上,卻得了一諾,千金萬金難抵其重!
直起身,裴道真又行了一禮:「衛家侄女高義,裴世叔無以為報,只一副半老骸骨,望不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