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坊夜話(第1/4 頁)
胥子明見泥土路上一道車轍,驢車分明是從林中來的,他回身招呼卓青颺緣轍尋去。林子不大,兩人走得不到兩炷香的功夫,便看見一條清澈的溪澗緩緩流淌。溪上有一座大約兩尺寬的石板橋,車轍正是從此經過。兩人過橋又行了一刻,便看見腳下一片菜地。地的盡頭則是東西兩所茅屋,西首一間窗戶,燈火未熄,想來主人未睡。
秋天的夜裡,已經下了露水,菜地中顯得有些潮溼。胥子明示意卓青颺噤聲,當下氣沉丹田,使出輕功來,幾下縱躍,已落腳到東首的房屋前廊。卓青颺一看胥子明行過的地方,若不仔細,竟然看不出來踏泥而行的痕跡,足見其輕功高明,心想此人被稱為菱蝠盜俠,其輕功果真不可小覷。
胥子明像是發現了藏酒所在,回身滿臉喜色,招手呼喚卓青颺。卓青颺也運足一口氣幾下縱躍尾隨過去。東首的房子裡先是一個釀酒的作坊,門上掛著一塊藍布簾子,早已綴滿了補丁。門裡有一張木床,堆著一鋪髒汙的被褥。
屋內中間是一個大大的甑鍋,罩著木桶,下邊燃著灶火,旁邊一個酵池,四周則是一些雜亂放著高粱、小麥、酒麴、酒醅、果子的器皿。門外邊散亂堆著犁、鍬之類的農具,牆上還掛著一把掃帚。酒坊旁邊則是一道石砌的門,上了鎖,像是酒窖的入口。胥子明從懷裡掏出一根恍若頭髮粗細的銅絲,然後耳朵貼在鎖上,將銅絲插在鎖孔中捅了幾下,那鎖竟“吧嗒”一聲開了。胥子明輕聲推開門,嗅了一嗅,小聲道:“好酒啊,隨我來。”
門後是一條向下的暗道,月光灑進來,能依稀看清暗道並不深,兩人行下去回身只見是個大約十丈見方的酒窖,甚為寬闊,拱形的梁下是一排排的酒罈子,大約有成百上千,每個都有懷抱大小。原來這酒窖是建在東西茅屋下邊。
胥子明搶先進去,拍開壇口的泥封,只覺一股酒香撲鼻而來,胥子明伸手鞠一捧嚐了一口,清冽甘醇,頓時讚歎:“真是好酒,配得上揚名十里。好兄弟,你來嘗。”
卓青颺早聞到酒香,饞涎欲滴,稍稍喝了一小口,只覺得腹內強壓了半日的酒癮竟一瞬間被勾了出來,甚而更濃,只想抱起罈子一飲而盡,情不自禁又喝了一大口。卻聽到胥子明嘆道:“這邊的是窖藏了十年的,味道更好。”
卓青颺見胥子明又拆封了幾罈老酒,嘗一口便讚一聲,大有要把窖內美酒全都洗劫一遍的趨勢。卓青颺忙上前攔住道:“胥大哥,這酒不好嗎?”
胥子明道:“平生還未飲過如此好酒。”
卓青颺道:“你這樣喝法,把這許多酒都糟蹋了。你也看到這茅屋的主人如此清貧,哪能經得起如此浪費。”
胥子明見他義正言辭,敗壞酒興,從懷裡摸出兩錠子黃金放在酒上,壓低聲音道:“如此可以了吧。”一把推開卓青颺,繼續向裡行去。
卓青颺道:“胥大哥,這酒藏了十年,裡邊的可能要更久,可見這家主人多少勞作,望你高抬貴手。”
胥子明本想辯駁,只聽到頭頂上霍霍幾聲,像是正在磨刀。原來兩人未辨方向,竟走到西首的茅屋下邊。就在這磨刀聲中,又聽到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道:“湛盧劍重現江湖,當真是老天垂憐,讓我夫妻二人在有生之年,還能了卻殘願。”
又有一人啞著嗓子叫道:“想當年,我就是被湛盧劍刺瞎了一隻眼睛,如此深仇大恨,此生不報,我顏雪鷹誓不為人。”
卓青颺這些年在天山南北闖蕩,也曾聽過“天山雪鷹”的聲名,是個武藝出眾的綠林草寇。只是聽他言語,心中納悶,不知道是誰竟然能刺瞎這位高手。而一旁的胥子明卻聽到“湛盧劍”三字,早心中一震,悠然神往,忙側耳傾聽,生怕遺漏了任何關鍵資訊。
只聽顏雪鷹一副沙啞嗓子,續道:“半個月前,我鎮江的朋友在西津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