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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人身上全是羽箭,密密麻麻,如同長滿了麥子的莊稼地。赤紅鮮血肆意流淌,乾硬的泥地被血透頂,被千萬只腳一踩,已經變成了泥淖,將死未死的敵人在人肉堆中微微抽搐。
被矮牆一阻,進攻的賊軍慢了下來,變成了弩兵的活靶子,被逐一在身上射出透明窟窿。
死了實在太多人了,可即便這樣,賊軍還是紅著眼睛艱難地翻越著人肉之牆,掙扎著,在滿是血水的土地上吧嗒吧嗒朝前挪動。
血向前流動,流到輜重營士兵腳下,轉眼就沒到足踝。
浴血奮戰大概就是如此吧?
“賊軍怎麼還不退,還不退?”陸燦極目朝遠方望去,喉嚨彷彿被一隻手扼住,再透不過氣來。
那頭,賊人依舊將一隊接一隊的人馬投入戰場。不知道什麼時候,敵人中軍大旗下襬了兩口香案,案上有一口水缸。
一個做道士打扮的人手拿楊柳枝蘸了水,朝即將出發的賊兵頭上甩去。
“刀槍不入,刀槍不入!”實施法之後的賊軍宛若喝醉了酒,赤紅了眼睛,大吼一聲,奮勇而出。
“難怪當初劉平叔會敗在李昱手下。”陸燦心中好象有些明白,遇到這種悍不畏死的流民,誰頂得住?
“瘋子,瘋子!”他面上變色,額頭滿是黃豆大的冷汗。
“不用擔心,不過是一群流民罷了,這一仗倒是打得痛快。”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陸燦回頭看去,發現一個高大的骨瘦如柴的少年蒼白著臉,裹著一張氈子,立在庫房門口。
這人好象是王道思的妻弟,叫什麼岳雲。
“嶽應祥,賊人都瘋了,這麼無休無止地打下去,我軍士卒怕是要累垮了。”陸燦擔憂地說。
岳雲冷冷一笑:“烏合之眾,迂夫愚婦,又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口中喊刀槍不入,嘿嘿,也就是自己騙自己罷了。真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很快就會崩潰的。所謂堅不可久,柔不可守。一鼓做氣,再而竭,三而衰。”
陸燦:“嶽小哥說得對,只不過,鬼知道賊人還能堅持多久。他們人多,怕我們這邊先經受不住這種壓力。”
岳雲:“也是,就看誰先崩。虞侯,咱們先看看。”
說罷,二人都閉上了嘴繼續觀戰。
下面有是幾輪箭雨,很快,兩人就發現士卒們和先前不一樣的地方。
剛開始的時候,士卒們依軍官的命令不住上弦、射擊、上弦、射擊,看到這滿地的屍體,都緊咬著牙關,神色中滿是緊張。可過不了片刻,他們的神情就恬淡起來,繼而變得麻木。彷彿自己射殺的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牲畜,你什麼也不用去想,只需機械地完成自己的動作。
重複,重複,重複……直到最後。
“坐!”
“上弦!”
“起!”
“射!”
渾身粘滿了血泥的弩兵,上下欺負,如同翻湧的波濤,將一叢接一叢羽箭連天射出,沒一刻停頓,流暢得讓人頭皮發麻。
看著看著,陸燦和岳雲的臉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疊射之陣,陣而後戰,所向披靡,昔日那支雄獅一般轉戰萬里的西軍大約就是如此吧!
箭還在不住射出,穿過襤褸的衣衫,刺進胸膛,分開肌肉內臟透體而出;穿過手臂,將臂骨一射兩斷;穿透顱骨,帶出白色的腦漿子;甚至直接穿透敵軍手上簡陋的木盾,將號叫的賊人和木盾串在一起……
“刀槍不入”的叫喊聲戛然而止,眼睛裡的紅光熄滅了。
“第一隊,起!”一個軍官大聲吶喊,五十個弩兵端著神臂弓站起身來,眼神中不帶絲毫的感**彩,只等軍官一聲令下,就將這死神的利爪放出去,撕碎一切來犯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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