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第1/4 頁)
海棠宮緊閉的門開了,對方看到陛下似乎也同樣驚疑。
此時所有宮人都立在廊下院中,屋子裡只有兩位主子。寒風吹過,但所有人都不敢輕動。他們都敏感意識到,今晚兩位主子說的話必然十分要緊。
吉祥悄咪咪往昂頭看著冷月的如意身邊湊了湊,舔著臉叫了聲:“如意哥哥。”如意還沒反應,先把旁邊的步步噁心到了,吉祥跟他一樣也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能做出這副姿態喊哥,他二十以後都不好意思再這麼幹了。吉祥沒好氣瞥了步步一眼,他懂什麼,以後他們就是一塊兒辦差伺候帝后的了,現在還不趕緊交流感情,以後萬一有了摩擦多不好。
室內窗子都閉著,滿室暖香,摻著淡淡的藥味兒。
謝嘉儀早在知道陛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陳嬤嬤扶到窗邊榻上靠著迎枕坐了,身上搭著一床青底繡白海棠的錦被,頭髮來不及梳起來,被嬤嬤挽起鬆鬆籠在一側,臉色雖比平時蒼白些,瞧著倒也還好,至少唇色雖白了些,只像褪了色的芍藥,紅色淡了些,倒不像徐士行整個發白。
她白皙的手指摳弄著窗欞上的雕花,一下又一下。
徐士行坐在長榻前的檀木桌前,手無意識轉著桌上的青瓷茶盞。最初看到她的安定過後,夢中看到那三個字的劇痛漫上來又被他一點點壓下去。
夢終究是夢,她怎麼會死。就好像,她從來不是自己的皇后一樣,她也不會死。
此時燭光暖香,木桌長榻,雕花窗欞,都在,她也在。
就在他身邊。
只是這樣和她坐著,徐士行就覺得困住自己的一切都散了,鼻間的血腥、走不出的陰暗、無止境的頭痛,都沒有了。這一刻夜寂靜,他整個人也都重新安穩靜了下來。
夢境虛無,可夢境讓人清醒。他清醒地意識到,他無法獨活在一個沒有她的世界。如果沒有她,他為什麼要永遠承受走不出的黑暗與血腥,永遠面對沒完沒了的摺子,一切前行都沒了意義。
她得看著他。
所有的堅持和掙扎,才值得。
徐士行按住了手中的茶盞,望向始終看著窗欞的謝嘉儀,叫她的名字,看到對方轉頭看向自己,徐士行的心就是不由自主地一跳,他在她的目光中輕聲說:
“昭昭,我三十歲了。”曾經他們相約攜手一生,可是轉眼間半生已經過去了。
謝嘉儀看著眼前這個人,熟悉陌生,她輕輕點頭,“是啊,你三十歲了。”而她也不是十六歲。那一心一意愛慕著的十六歲,與之決裂的二十歲,殞命的二十二歲,都已經如此遙遠了。中間隔著前世今生,隔著半個大胤,隔著一個她永遠也不捨得忘記的人。
她明明只有二十八歲,可她卻覺得自己蒼老了。好像跋涉了幾生幾世,走到最後,卻還是要跟這個人相對。
今生她擁有了很多很多,可她最想要的卻早已經失去了。
好在,她還有承霽。
她聽到徐士行的聲音,他說:
“我想要你,你可以想想,你想從我這裡要什麼。”徐士行想到那個白生生包子一樣的孩子,輕笑了聲,帶著不為人知的苦澀,“我這裡,總還有你想要的東西。”
謝嘉儀愣愣看著他,到了談條件的時候了嗎?
她的聲音依然是舊日嬌軟,只是說話的這個人早已變了舊日心腸:
“我想要後位,陛下只能有我一個。”受不住共夫的噁心。
徐士行笑,點頭,“還有呢?”
謝嘉儀也輕輕笑了,他也知道最重要的留在最後說。
徐士行看著謝嘉儀的笑容,明明還是像海棠花一樣明豔,可總讓他疑心一不小心就會謝了,看得他的心都縮緊,他在等著她後面的話。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