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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愔愔猜得到秦遊為什麼要對陳司諾費這麼大周章。
陳司諾固然優秀,但這社會不乏人才,只要肯給機會,冒尖是分分鐘的事。然而陳司諾是不缺機會的,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許多律所看在他老師的份上,也會下意識認為這人差不到哪去。
陳司諾那位老師,那是我國一脈相承的老頑固,外持儒雅內秉剛正的人物。
秦遊在老領導跟前吃過癟,死活撬不動那張嘴,他這是打算另闢蹊徑,下次有個什麼事,他讓領導心愛的門生去幫他松鬆口。
不過張愔愔覺得夠嗆,陳司諾能成為老領導的門生,指不定脾氣是不是硬到同一塊金剛石去呢。
後來她拿這件事問過秦遊。
秦遊聽了不痛不癢地笑:「那又怎樣?人才為我所用,我也沒吃虧。你看咱們所裡頭邢辯組那一幫大老爺們,脾氣也夠火爆,正好拿座冰山來冰鎮一下。」
接下來半個月裡,張愔愔就沒再去管這件事,這期間她心血來潮接了離婚案。
事情很簡單。女方要離婚,男方不同意,女方就到法院起訴,男方見老婆來真真的,也不知道透過什麼渠道,他打聽到了攸同律所。
男方姓胡,是個工廠老闆,微胖,昂首挺胸地夾個公事包,一雙鷹眼金睛。
胡老闆一過來就跟張愔愔套近乎,說是朋友介紹來的,讓她千萬要幫他大忙,再語重心長地委以重任:「錢不是問題,我後半生的幸福就攥在您手裡了張律師。」
張愔愔也不能真的去求證是哪個朋友,只得點點頭。
開庭之前,胡老闆說:「我老婆挺厲害的,你別被她震住。」
張愔愔說:「怎麼會?法院有法院的規矩,咱們是來講道理的,她總不能吃了我?」
後來開了庭,張愔愔就毫不懷疑胡老闆的老婆可能真的會吃了她。
胡老闆的老婆身材高挑,但不柔弱,一身淡紫色職業裝十足的女強人。
她在庭上說話調理清晰,細數胡老闆的斑斑劣跡,大到存在嚴重信用問題,小到屎尿屁,被窩裡放連串屁燻得她半天緩不過勁,差點魂歸離恨天。
胡老闆聽得面色一赧,心虛道:「……你、你、你說這些幹什麼呀?」
書記員兩眼發愣,審判長不發一語故作深沉。
張愔愔忽然想起電視劇裡,老百姓報案,公堂之上熙熙攘攘,你偷我的雞,我誆你的牛,他偷看我女兒洗澡等等雞零狗碎,把知縣大人鬧得頻頻點頭打盹。
輪到被告方發言的時候,胡老闆老婆目露寒光,衝著張愔愔道:「外人不知我們的家長裡短,我心裡的苦你更不瞭解,棍子沒捱到自己身上就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乾脆利落一通話把張愔愔敲得一瞬怔愣。
這時胡老闆站了起來,手裡還捏著一張紙,起著酸不溜秋的範兒說道:「大人吶,夫人吶,且聽我言吶」
張愔愔不知道這胡老闆居然有那麼多戲。
胡老闆拿著紙念道:
王孫歸不歸,秋水日潺湲。
君自故鄉來,吾令鴆為媒。
慕侶朝聲切,汝婦真良偶。
唸完當庭一吼:王秋君,吾慕汝!
胡老闆的老婆就叫王秋君。
張愔愔這才反應過來,胡老闆給老婆寫了首……不,抄了首藏頭詩,就是從幾首古詩裡面挑了幾句合適的拼湊起來。
還別說,幾句拼湊的詩居然把感情表達清楚了。
胡老闆聲情並茂,言辭懇切,要不是法庭上不可隨意走動,他估計能一個猛子扎到他老婆腳下痛哭流涕,並發誓痛改前非。
王秋君這人看著挺厲害,但其實心軟得一塌糊塗,被胡老闆這麼連騙帶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