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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打掉他的手,“我哪裡還敢去你那?等著給天上的那些大仙扒皮抽筋做彈弓啊?”
“也罷,那我先回去獨樂樂嘍——”
洞外有鳥語陣陣,春江水滿,流雲低飛,魚銜花影去,風送竹響來。
我摸摸鼻子道:“二哥,還沒找到第五靨?”
二哥憂傷地搖了搖頭,半晌,又歪頭看我:“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九萬里悟道,終歸詩酒田園?”
我愣了愣,沒聽懂。二哥以為我正黯然神傷,揉揉我的頭表示安慰。
我看著洞口那兩隻打架的蚱蜢,嘴角緩緩漾出一個笑:“那晚爛醉如泥時,我在想,我願意等,給他時間讓他想。等他想通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結果也自然就出來了。但我又怕,怕我在他心中並無什麼分量,怕我們就此分道揚鑣。這幾天我明白了,真正需要想明白的是我自己。我小時候在青丘,日子過得苦,沒有一天不活得滿心恐懼。後來西王母接我過去,日子過得越好,我越是嬌縱,我從來只為自己想,誤入太虛境時我已經知道了那半截枯木上是樹神的元神魂魄,但我還是把他帶回誤酒閣。之後種種,其實都是報應。但是現在轉念一想,我也樂得這報應,我就是一尾孽狐,我就是願意隨心所欲為自己而活,所以,我不管我在扶桑心中分量如何,我總要讓他回到我身邊的。現下他不肯見我,恐怕是過不去我讓他糊里糊塗地背棄了天庭這一檻。但是既然重生的他能夠愛上我,那恢復記憶的他自然也不會忘記這些。二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輕言放棄。你和第五靨,不也是如此麼?”
二哥笑了,目光柔軟:“好,我們一起努力。”
“咯!咯咯咯!”正說著,洞外的母雞忽然神神顛顛地亂蹦亂跳,弄得滿天雞毛。
肯定是下蛋了才這麼嘚瑟。
二哥卻一反常態,“咻”地站起身來,神色古怪。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了,他就直直衝向那隻母雞。
我以為一向溫厚的二哥終於忍受不了那老母雞的神經質,沒想到他一把抱住那雞,臉上紅暈飄起,激動得聲音顫抖地說:“你把蛋下在哪裡了?你把蛋下在哪裡了?”
“在這裡呢!要荷包還是清蒸啊?”大姐手裡拿了個雞蛋,邊走邊空中拋蛋玩雜耍。
二哥激動地衝上前來了一招漂亮的飛狐奪蛋,然後捧著那蛋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和大姐都傻了眼,半晌,二哥淚眼朦朧抬頭道:“這是靨靨啊!”
也不知道第五靨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居然投胎成一隻雞。二哥也是能耐,透過現象看本質,竟然認出了雞蛋中的第五靨,他說那是第六感。孵了一陣子的蛋,第五靨破殼而出,長成了一溫柔可人靈秀討喜的……小雞。剛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二哥,從此忠心耿耿地把二哥認做了娘,一狐一雞終日如膠似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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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裡突然下起雨來,我的洞是新糊的,漏水。水浸到床腳,一條腿泡進水裡很不舒服,只好起身坐在床頭,窗隙裡窺月。那月亮給無根水洗得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很是好看。睡意朦朧之時,忽聞笛聲如訴,約摸是隔壁二哥半夜醒來,給小雞蛋靨靨吹笛子聽,吹的是一曲《君卿辭》,和著笛聲,我把頭埋在臂彎裡,低聲喃喃——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一曲罷,耳邊瞬間空落,我抬眼望向虛空。雨也停了,只餘下簷下積水滴落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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