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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歆第一反應是段世昌，立刻驚得睡意全無，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女子，大丫頭。

是紫薇，一動不動地坐著，象是看著她，神思卻落到了不知何處。

&ldo;紫薇？&rdo;

&ldo;奶奶？&rdo;紫薇一驚，眼珠慢慢轉動，手腳也靈動起來，見她想要坐起來，連忙拿了個大枕頭墊在她身後。

&ldo;你來這邊，不會耽誤府裡的事吧？&rdo;

&ldo;該吩咐的，都吩咐下去了，不耽誤。白芍陪了奶奶一天，我讓她下去歇著。黃芪和銀翹還小，有些事奶奶怕是不方便叫她們。&rdo;

想到白芍陪她折騰了半夜一天，擔驚受怕的，張歆頗覺抱歉：&ldo;白芍受累了，讓她好好歇歇。&rdo;

紫薇遲疑著，終於還是問出口：&ldo;奶奶，主子她，在哪裡？&rdo;

張歆一頓，鎮靜地看向紫薇，只見她咬著下唇，眼中含淚，帶著悔恨，悲傷，和一點絕望。終究還是瞞不過這個丫頭！張歆信中喟嘆，目光從紫薇臉上轉到床前的搖籃：&ldo;她的孩子在哪裡，她就在哪裡。&rdo;

紫薇微愣，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搖籃，看搖籃裡熟睡的嬰孩，有些麻木的眼中漸漸有了光彩，整張臉重新靈動起來。看了一陣，她轉回身，在床邊跪下：&ldo;奶奶，你讓我回來吧。求你讓我伺候少爺。&rdo;

&ldo;起來說話。紫薇，我不是信不過你，更沒有怪你。我是真的需要仰仗你，故而不能讓你回到我身邊。你在我身邊，我不過多個丫頭。你做著內管事，我和小強都多一層庇護。若不是你，這幾個月，我怎可能過得那般逍遙？再說，英兒身邊，也需要你。那孩子沒娘，能有個姨也好。至於小強，你幾時想來看他都行。&rdo;

紫薇沉吟著，下意識地又去看搖籃中的孩子。

眼淚自紫薇眼中落下。她哽咽著點點頭：&ldo;我明白了。紫薇定不讓奶奶和少爺失望。&rdo;

張歆笑著嘆道：&ldo;紫薇，你幾時能把旁人都放放，替自己想想呢？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活著不能總看著來處，要往去處看。&rdo;

紫薇垂首應道：&ldo;奶奶的話，我記下了。&rdo;

有些事總要當事人自己想明白才行，張歆摸了摸肚子，笑道：&ldo;有些餓了，可有吃的？&rdo;

&ldo;廚房方才送了一盅紅棗赤豆粥進來，還熱著。奶奶可要先吃一碗？奶奶想吃什麼，我讓銀翹去吩咐廚房。&rdo;

&ldo;先盛碗粥來。若有雞湯，叫她們撇乾淨油，下碗銀絲面，再放點新鮮的素菜。鹽可以少點，不能不放。&rdo;

紫薇答應著，到外間吩咐了銀翹，轉回來問：&ldo;奶孃來了，在西廂房候著，要過來給奶奶請安，見見少爺。奶奶是眼下見，還是等明日再說？&rdo;

&ldo;奶孃？先算了吧。少爺我先自己奶，實在奶水不夠了，再用奶孃。&rdo;產前諸般準備，只有挑奶孃這一項，張歆一點不參與，不過問，打的主意就是不用。

&ldo;這，不大合規矩，怎麼同大爺說呢？&rdo;

&ldo;就說我信不過，除了跟前的你們幾個，誰也信不過，不能把少爺交給信不過的人照料。多一個人能生出好多事，大爺也不是不明白。何況奶孃是要日夜守著少爺的，到時候怕不比親娘還親近些。&rdo;嬰孩最好的食物是母辱，不是人辱。張歆也不願意看到小強依賴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那樣對小強不利，她也會被動。

紫薇明瞭她的忌諱，回頭就去向段世昌回話。

段世昌不大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