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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反倒讓她痛苦。
旁人總覺得她什麼都不想要,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是她貪太多,她不僅什麼都想要,她還想讓那些東西長長久久。
但萬物必不長久,這真讓她痛苦。
認識賀錦西的時候,正是她的痛苦達到頂峰的時候。
她對整個世界這浮起必然衰落的過程感到絕望,她在這殘忍的規律裡輪迴,丟失掉了所有的興致。
她不想和人說話,不想看書,不想畫畫,更不想捏人。
她想拋棄這具身體,拋棄這個靈魂,她聽到樊凡說有人找一個乖乖的、聽話的床伴,鄭瀟覺得,啊,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去做那個乖乖的、聽話的床伴,早早地到,不知疲乏地等待,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地□□,從不提出要求,從不違抗,從不反駁。
這種拋空的狀態有種遲鈍的新鮮感,讓她覺得平靜。
和賀錦西床伴的那三個月,她享受著這種平靜,像拉開一塊巨大的糖,一點點地斬成細小的糖果。
然後賀錦西厭倦了,賀錦西提出了分手。
鄭瀟有點驚訝,但又覺得順理成章,但凡正常點的人,都不會像她一樣,如此享受這種奇特的過程。
鄭瀟自然同意。
只是她沒想到,在這段關係結束後,巨大的禮物才砸落到了她面前,她突然有很多衝動,簡單、單純、俗氣的衝動。
比如賣掉那套彷彿觀察室的房子,搬到了沒多少人的市郊。
比如瘋狂地懷念一個炮友,一遍又一遍地捏著她的樣子。
她的樣子在腦海里,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從記憶變成陶瓷,常常讓人分不清虛妄和現實。
《西》全套燒製成功後,鄭瀟坐在院子裡,看四下裡堆滿的殘破碎片,突然就很想再見賀錦西一面。
看看她捏得對不對,看看她對的比例有多少,甚至想看看當活生生的人看到這複製品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但賀錦西說過了,不再見面。
一個對她說了不再見面的人,要怎麼再去相見。
鄭瀟轉身進了屋子,開啟了許久沒用的電腦,上網搜尋賀錦西的相關資訊。
然後她看到了網上許許多多粉絲因為藝人的種種問題罵她,看到了她出現在各個璀璨明星後臺裡皺著眉或者笑著的照片。
鄭瀟真佩服她,永遠可以如此昂揚漂亮地生活在塵世裡。
然後鄭瀟便看到了國際藝術節的比賽資訊。
有時候,還是要相信一些命中註定。
哪怕命中註定你會做一些瘋狂的、違背道德的事,那也不妄來這一遭,有這激動人心的旺盛情緒。
而後的時間裡,不管鄭瀟快樂、焦躁、鬆散、緊張、悲傷還是痛苦,她都始終覺得該感謝賀錦西。
感謝賀錦西在世界裡牽出一條線,讓她不再是空落落的旁觀者。
第50章
賀錦西這趟差出得挺久, 鄭瀟也不著急,有訊息了就回復,沒訊息的時候就繼續幹自己的活。
有想法的時候捏東西還是挺快樂的, 她一直不太喜歡用電腦, 倒不是堅持什麼手工匠心,只是喜歡泥土在手裡的質感。
柔軟或者堅韌, 變形或者乾裂, 都有自己的脾氣。
幹起活來有些不分晝夜, 也經常會對時間的流逝感覺恍惚, 所以手機突然響起來的時候, 總覺得是從外太空傳過來的資訊。
鄭瀟站起身, 瞄了眼手機,不是賀錦西的, 甚至沒有標註,只是一串陌生號碼。
鄭瀟沒理,坐下了繼續修形。
手機接連響了幾遍,最終沒了聲響。
下午她忙完準備煮點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