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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以白蕙的讓步告終。白蕙送走繼宗兄妹,回宿舍取了一點東西準備回家。她在校園又遇到了安德利亞神父。她向神父簡略講了談話經過。安神父欣慰地點頭微笑,“孩子,你做得對。善於妥協,善於原諒,這是主的教導。”
是的,這是一種相當委屈自己的妥協。白蕙在回家的路上邊走邊想。可是她想得最多的是媽媽——一切都是為了媽媽。她想,媽媽的中藥快要吃完,該去再配十副。她又想下週應該交給孟家好婆生活費,讓她給媽媽買些有營養的菜。不能讓好婆既出力又要墊錢,何況她每月也只有兒子給的那麼一點幾可憐的錢……
呵,白蕙,白蕙,你小小的心裡裝著多少事啊!媽媽的病情,家裡的開支,與繼珍兄妹的相處,還有那個高傲的、老是語含譏刺的丁西平。唉,這個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只因為跟他說了幾句法語,便平白遭到繼珍的一場辱罵,這真是一個會給我帶來災難和不幸的人!但願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他!
媽媽又在咳嗽了,而且一聲緊似一聲。白蕙不安地注視著離她幾步遠的那張床,媽媽的每一聲咳嗽都象錘子似重重地敲擊著白蕙心房。白天給媽媽看病的陳醫生的話又在白蕙耳畔響起:“該讓你媽媽住院治療,這樣拖下去可不行。”可是,要想入院,單預交入院費就是五百元,這筆錢從哪裡來呢?五百元啊!
白蕙兩眼睜得大大的,茫然地注視著對面牆上那搖曳不定的樹影。風把薄薄的窗簾吹得飄起來了。白蕙感到一絲涼意,上海灘的五月之夜有時還是挺冷的呢。她輕手輕腳地鑽出被子,去把半開的窗關緊,又走到媽媽床邊,俯身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她一隻手按著媽媽桌頭櫃上的《聖經》,一隻手按著自己胸口,無聲地祈禱著。
又恢復了學院與大沽路蔣宅之間的奔波,恢復了對繼珍的法文教學。一連幾天很平靜,既沒有遇到繼宗,更沒有遇到西平,白蕙不禁暗暗慶幸。
繼珍已經放棄了死背法文書名的打算,仍要求以學習日常會話為主。白蕙當然隨她的便。今天師生倆嘰哩咕嚕對了一陣話,現在當學生的正埋頭在做一篇練習。
室內很靜,只偶爾傳來弄堂裡小販的叫賣聲,什麼“白糖蓮心粥”啦,什麼“五香茶葉蛋”以及什麼“老虎腳爪絞練棒”①啦等等。①老虎腳爪,一種做成虎爪形的麵點。絞練棒,即麻花。“絞練”吳語讀成“高麗”。
白蕙抬腕看看手錶,已經快五點半了。再過半小時,自己就可以走了。看來,又將是平靜的一天,沒有遇到不想見的人,沒有碰上令人難堪的場面……可是,忽又轉念自省:自己這麼想著的時候,潛意識中其實不正浮動著丁西平的影子嗎——本來,在蔣宅遇不上西平應是常事,遇上,那才是例外,有什麼必要老為這事擔心呢?為什麼一跨進蔣宅,就馬上會想到這個丁西平?難道僅僅是因為那第一面的印象太深了?真是夠纏人的。
“丁家大少爺,是您!小姐在樓上。”張媽的聲音突然打破了蔣宅的寧靜。
丁家大少爺,丁西平?真是,不僅“說到曹操,曹操就到”,連想到曹操也不行!白蕙見繼珍扔下鋼筆興奮地奔向房門口,不禁這樣想。她轉身整理自己的手袋,準備隨時告辭。
“啊呀,我打擾你們上課了!”丁西平一進屋就高聲說,那歉意顯然是遞給白蕙的,但白蕙只是欠身朝他一笑,沒說話。
繼珍說:“我的練習快做完了,還剩兩道題。白小姐,明天再繼續做,好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白蕙痛快地表示了同意,隨即朝他們點點頭,說:“那我就先走了”。
“哎,白小姐,怎麼我一來你就走?”丁西平叫起來:“我還有事找你們商量呢!”
繼珍見西平這樣說,不想得罪他,又不願顯示自己的小氣,也只好說:“白小姐,那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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