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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是為了長姊。&rdo;李祁如何不知他此言何意,漠然道,&ldo;聖人自來自矜,那吐蕃贊普犯了大忌。你且瞧著罷,如今已是秋日了,再等數月,謝子望少不得便回京了。&rdo;
李祁說到最後,眼底分明漠然,唇角卻微微抿出了一縷笑:&ldo;孤倒是要看看,屆時聖人發難,姑父當如何自處。&rdo;
吐蕃春來大旱,尼壤終究與吐蕃鄰近,氣候亦十分乾燥,說話時不免口乾,高嶠本欲端起那碗葡萄酒飲下,聞言卻止住了動作,疑道:&ldo;屬下記得長公主很是推崇已故的息國大長公主,如今對其夫邢國公卻似有齟齬的樣子。&rdo;
那碗葡萄酒在高嶠碗中晃了晃,李祁望去只覺年輕將軍的手指瘦長而有力,不覺神色也柔和起來,笑道:&ldo;這可是高將軍自己猜的,別來問孤。&rdo;
浙西入了秋仍舊濕冷,好在謝洵已然慣了這裡的日子。他如今之心境已較在長安時改換許多,近來想起從前禤儀對他的評語,竟以為然,但他想自己大約是做不成自己少年時所希冀的模樣了,由此及彼,對劉張一流人的厭煩情緒亦是淡薄起來。且他念及自己已離了長安,便更添些釋然。&rdo;
雨還風去,天長地久,這日傍晚謝洵放衙回府,看見庭前菊花吐馨,不由乍生了從容以卒歲之思,可他天生是要為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爭鬥到底的人,垂首一笑也就罷了。
一旁侍立的琅嬛伶俐善解語,見此笑道:&ldo;想來白日裡阿郎也累了,廚房早前做了十遂羹,隨後便著人送至書房請阿郎飲下罷。&rdo;
琅嬛所說的十遂羹,十遂為石耳、石發、石緜、海紫菜、鹿角、臘菜、天花蕈、沙魚、海鰾白、石決明、蝦魁臘,慣常的做法是用雞、羊、鶉汁及決明、蝦、蕈浸漬,清水澄清,與三汁相和,內裡鹽酎莊嚴,多汁為良。謝洵平素飲食最愛味濃之物,如今聽聞琅嬛此言更是歡喜。進門時謝洵想起白日裡李瑒命人送來一份書札,遂由著琅嬛為自己脫下衣衫之後,又命身後的僕從將那份書札遞過來,落座於正廳方展開細看。
那份書札上只簡單寫了一首蕭繹的《春別應令》:昆明夜月光如練,上林朝花色如霰。 花朝月夜動春心,誰忍相思不相見。
謝洵讀罷不由一笑,隨手將那書札丟開了。他少年時曾見在《昭明文選》中有&ldo;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rdo;的句子,那時便不過一哂而過,遑論如今。想來若是將字句也當了真,有哪裡會有曼辭以自飾的說法呢?
一時琅嬛親自將那做好的十遂羹端了上來,侍候謝洵用膳時歪頭笑道:&ldo;阿郎如今似乎也愛吃些清淡的湯餅之類,奴記得阿郎少年時在長安家裡可是吃過玉尖面、消靈炙的,卻不想後來便也淡了。&rdo;
謝洵聽到玉尖面、消靈炙時眉梢一挑,不由頑笑道:&ldo;如此,便可算是饒了那百家之產了罷。&rdo;
琅嬛因服侍謝洵日久,詩書對策都極通,如今聽得有趣,反應了半晌才明白過來謝洵的頑笑話竟是用上了舒元褒考賢良方正時上策的那句典故,不由失笑了:&ldo;阿郎此言重於泰山,倘能回到少年時,竟是要同聖人謝罪的呢!&rdo;
謝洵聽她講話講得情真意切,笑續道:&ldo;甲第紛紛厭粱肉,廣文先生飯不足。我自忖不能同廣文先生相較,便只得忝為甲第了。&rdo;
這話帶著無人時極難在謝洵身上瞧見的自謙,琅嬛一時竟無言起來,半晌方明白謝洵這話仍舊是那些寬容的刻薄,便含笑不答,只又為他盛了一碗羹道:&ldo;奴白日裡聽見外頭有個娘子唱歌唱得極好,出門問了一問,竟是從安西來的,想著阿郎大約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