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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李和崇笑了一聲,氣息在胸膛中震動,發出一串類似笑的聲音,他抬手擋住眼睛。
他太想找到出路,太想獲得父皇身上那遇佛殺佛的膽氣,可惜,沒有人指點他。李和崇一直堅信在他懦弱畏懼的表象下,藏著先祖勇敢果決的力量,只是他還不知如何點亮,並始終相信,血脈深處的力量會找到合適的機會,奔湧而出。
那時,該是多麼痛快。
而此時,只能忍耐,把所有的情緒憋成一腔憤懣,傷害自己。
自從楚王受封這日起,養心殿中的氣氛變得壓抑沉悶,不僅在面聖時心懷忐忑,便是面對吳姍耘,也多有尷尬。
姜叄又看見聖上坐在那張搖椅上,懷裡的黑貓長得了不少,皮毛越發黑亮,冷不丁看上去,只能看見一雙黑黃的貓眼,有幾分詭異。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道:「陛下,其他的摺子都按照內閣的票擬,硃筆謄抄了。有兩件事,陛下興許要知道的好。」
見李和崇未反對,姜叄翻開兩本摺子,道:「一樁是禮部的摺子,太后的壽辰預備得差不多了,這會兒開支已經超了預算,請再播點兒銀子。」
「播就是,讓我知道作甚?」李和崇慢吞吞地問。
姜叄只得硬著頭皮說:「陛下,那個,您給太后的壽禮,不知」
李和崇說:「你去庫房,隨意挑幾件貴重的吧。」
姜叄想說:這節骨眼兒大家都攥足了勁兒要在壽禮上出新出奇,好討太后歡心,您送得太尋常,惹太后不快,往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可這話他哪敢說,幹張嘴,仍遵旨。
「還有一件,也是禮部上的。」姜叄溜了皇帝一眼,說:「太后下了懿旨,讓禮部,選妃。」
李和崇問:「替誰選?」
「自然是陛下和楚王。」姜叄道。
李和崇聞言,目光空空,瞅著前方不知何處,說:「知道了。」
姜叄捏著這兩件事都是想問怎麼辦,可結果還是推到他這裡,看皇帝的神色,他不敢聒噪,只得出來嘆氣,自己掂量著辦去,就怕辦不好,他要擔罪。
這差事不好當啊!
太后的壽禮最後定了一尊白玉觀音,姜叄不敢出新出奇,老老實實不出錯便好。
李和崇問都沒問,沒給姜叄邀功的機會,便抬腳去了慈寧宮。
果然,楚王正陪在太后身邊。
李和崇實在提不起興致,一套祝壽賀詞說得不甚動聽,走完過場,便呆呆地坐在一邊陪笑。
好容易捱到開席,便飛快地起身赴宴。
滿院子皇親國戚朝廷肱骨哪個不是眼毒心亮的,從前李和崇是個沉悶寡言的帝王,君臣同席時,氣氛總是頗壓抑。這一回,眾人逮著楚王巴結奉承,倒對他這個皇帝忌憚都少了幾分。
李和崇冷哼一聲,並不計較,早已把炎涼之態看透,自己一杯一杯冷酒。
他冷眼看著,李銳的氣質舉止跟滿院子人格格不入,冒著一股草莽憨直氣,還以為人家敬酒就是看得起他,竟來者不拒,最可氣這小子竟然千杯不醉,眼睛越喝越亮,臉越喝越粉。
一直默默坐著的內閣首輔閆傳宗竟也起身,敬了李銳一杯酒。這個訊號讓李和崇不自覺眯了下眼睛。
閆傳宗是前任首輔李昌河的學生,熬死了這位先帝託孤重臣,閆傳宗登上首輔之位後,卻未能繼承其師遺志。
李和崇看見閆傳宗喝完這杯酒後,那點首輔的矜持拋到腦後,踮起腳在李銳耳邊說了些什麼,李銳笑著說了句什麼,惹得閆傳宗滿面紅光,心滿意足,心有榮焉地回座,仍似乎在愉快地回味方才與楚王的對答。
李和崇看得心厭,此時酒過半巡,想藉口先離席,他轉頭朝姜叄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