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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直接一把將他拽進懷裡,抱住,剛開始還掙扎得殺豬似的孩子,忽然就不動了。他身後的人,是他媽媽的妹妹,跟他素未蒙面的媽媽流著一半的血,她身上總是有股香香的肥皂味,她的頭髮也是那個味兒,夜裡他曾經猜想過,他的媽媽是不是也這個味兒呢?就像他,努力想要把自己變得跟妹妹一個味道一樣。
安然一隻手摟著他,不讓他跑,一隻手揉了揉他的臭頭髮,「我才不在家幾天,你就給髒成小髒狗了,以後要讓你帶妹妹,那妹妹也得讓你帶成小髒狗喲。」
鐵蛋回頭,「你還讓我給你當保姆嗎?」村裡人都說他是小姨的小保姆,他面上氣哼哼,可鬼知道他心裡有多喜歡。
「不了。」
眼睛一瞪,「為啥?」又開始討厭這個人了。
「因為啊,我要你當她的哥哥,保護她,教育她,倆人一起成長,一起當我的孩子。」
鐵蛋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從來沒有人說過讓他當誰的孩子。雖然鄙視牛蛋全村認媽的行為,可他也想有個能當他媽的人啊,他就是個孩子,才六歲的孩子啊。
安然輕柔的給他擦掉沖刷出兩條黑線的眼淚,「別哭了,從今往後你跟貓蛋一樣都是我的孩子,誰要敢欺負你,你只管打,你敢打我就敢埋。」
鐵蛋扁著嘴,低著頭,狠狠地用袖子抹眼淚。這是安然第一次看見他哭,以前哪怕是捱了誰的打,打得鼻青臉腫他也不掉一滴眼淚,孩子嘛,想哭就哭,成人後有的是逼著他們堅強,想哭卻哭不出的時候。
「我上次是因為情況緊急,一直沒找到你就去了城裡,不信你問你姥,我等了你半晌呢。不是不要你,懂嗎?」安然捏了捏他支楞著的小耳朵,薄薄的,軟軟的,還有一層倔強的絨毛。
「今天回來,就是要接你和姥姥進城,跟我們一起生活的。」
鐵蛋眼睛一亮,他真的能進城嗎?
就是再野狗的孩子,那也知道「進城」意味著什麼。雖然城裡也有窮人,城裡的日子過得也是捉襟見肘坑坑巴巴,可大多數農村人都覺著,進城代表能吃飽,能有衣服穿。
「但是,我有個要求,你必須要上學。」安然盯著他的眼睛,分毫不讓。
果然,進城的誘惑,跟姥姥小貓蛋住一起的誘惑,以及有個人把他當自己孩子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這才差不多。」安然心頭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鐵蛋不願上學。
這孩子,只要他不願做的事,就是打死罵死也不會做,他真的有能耐讓大人抓狂。安然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親戚家的孩子隨便管管」,她都是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希望他將來有一天,想起今天的選擇時能不後悔。
下午,安然帶著幾個筆記本,把大傢伙最關心的種植問題系統地講了一遍,有聽不懂的還會反覆說明,最後還把自己要去城裡的事說了,「我也很捨不得小海燕,捨不得咱們的婦女生產小隊,但因為貓蛋爸爸的工作在那兒,我不得不經常待在城裡。」
幾十號婦女著急壞了,安會計去過好日子她們發自內心的祝福,可她一走,這村裡就沒人能治得了何家人了,尤其是隊長一家,就是姜書記也只能跟他們打個平手啊。
「我也不是一去不回,我和我媽的房子還在這兒,有空我會回來的,咱們見面機會還多呢。」她頓了頓,鄭重其事地說:「我知道大家擔心什麼,大家只要記住,打敗魔法的永遠是魔法,他怎麼整咱們,咱們就用他同樣的法子,整回去。」
其他人一頭霧水,什麼魔法神法的,聽不懂啊。倒是陳大娘沉思片刻,「安會計的意思我知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其他人就甭想打咱們婦女生產小隊這四十畝藥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