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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瑤心頭微跳, 她低下眸子假裝被風沙所迷,快速地眨了兩下眼, 藏飾著自己的慌亂。
須臾,她定了定心緒, 應了個「好」字。
便是這般,關瑤被裴和淵帶上馬車。而裴和淵由頭至尾, 連個眼神都不曾賞給宋韞星, 只當他是個透明人。
有孕之人分外懶困, 為了不讓自己露出什麼不對的神色, 關瑤甫一上車便裝作疲乏, 乖覺地把頭枕在裴和淵的肩上小憩。
中途聽到茶杯挪到的聲音, 關瑤悄悄掀開眼皮, 卻見裴和淵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放回小几之上,再沒動過。
再過片刻, 馬車到了伯府門口。
因關瑤一直沒睜過眼, 下馬車時也是被裴和淵給抱著的,直到回了容知苑, 她才假作迷迷糊糊地醒來:「到了麼?」
裴和淵將人放在榻上, 捏著她的耳垂輕輕晃了晃:「沒到, 娘子繼續睡罷。」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關瑤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人的慣性動作是最難改的,她曾用了極長的時間回憶過兩個裴和淵之間的區別,而當中最能快些分辨的,莫過於飲水次數,以及對她的親暱了。
比如飲水,一個是強迫自己分三口飲盡,而另一個,則並無這種習慣。
再比如對她耳垂的偏好,一個是輕輕揉捏,而另一個,則酷愛輕輕擺動。
假如她的猜測沒有出錯,那麼眼下她面前的這個,已然不是昨日才寫了信給她的……那位夫婿。
可這人卻表現得若無其事,讓關瑤摸不清心思,拿不準他用意為何。
心頭藏了這樣的認知後,關瑤難免有些發怵,乾脆假借睡意整理自己的心緒。
而這個裴和淵也像是有意遮掩似的,收著張狂與乖僻,日日穿著白衣,面上帶著溫和的笑,與關瑤相處。
見他這般,關瑤更是一遍遍告訴自己與他相處要自然,得儘量配合,不能讓看出端倪來。
於是後頭的日子裡,關瑤仍然對裴和淵撒波發嗔,或是偶爾略帶惡意的挑逗。而裴和淵的反應,亦是一如往常。
而一旬之後的某個晌午,關瑤卻被個訊息驚得怛然失色。
那個訊息,是與賀淳靈相關的。
道是先前去赤源和親的貴女失足死了,赤源再度向大琮求娶宗室貴女。可輔政大臣們在宗室中挑了一圈適齡者後,最終被選中的,卻是賀淳靈。
早便沒了公主身份的賀淳靈,被重新賜了個貴主的頭銜,以半半的戴罪之身,替大琮完成這和親的使命。
且關瑤聽到訊息時,賀淳靈已然上了和親的馬車,出了順安城。
如同旱雷在頭頂轟然炸開,關瑤耳膜嗡嗡作響。
僥倖被無情戳破,小心翼翼維持的盲眼假象也一瞬破滅。
原來不是有意遮掩,而是樂得看她作戲,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懷著耍逗的心態,在陪她演戲。
驚愕過後,是異常的平靜。
人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只知呆坐著出神,直到一抹白色身影出現在眼前,一聲溫柔的「娘子」響於耳畔,她才如夢初醒般,動了動身形。
唇瓣微啟,關瑤的嗓子像卡了把糠一般,發出的聲音又滯又澀。
她盯住眼前人,雙眼失焦地問:「你是在……懲罰我麼?」
裴和淵屈起手指,親暱地在關瑤腮畔碰了碰,徐徐笑道:「娘子這麼不乖,還教他控制情緒,給他甜頭嘗……」他目光幽若:「娘子為何厚此薄彼,獨不教我如何才能讓他再無出現的機會?果然……娘子更歡喜的是他麼?」
「因為這些,所以你就遷怒我的家人,傷害我的親人。」關瑤語聲喃喃,這話並非質問,而更似在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