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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將帳子從勾帶撩下,便見榻上之人動了動手,將掌心放在小腹處,囈語似地說道:「孩兒乖,阿孃以後再不能和旁的男子說話了,不然你爹爹會生氣會吃醋,然後把咱們娘倆給拘起來,興許還會拿鐐銬銬住阿孃的手腳……沒有自由的日子一點都不好受,跟階下囚似的,還要動不動受人威脅……」
聽她話到後來還抽抽噎噎,直令裴和淵百爪撓心,胸口悶澀難當。
「娘子,我……」
他膝頭跪在榻上,欲要去探看關瑤,卻被一骨碌翻過身的女子斥了句:「你做什麼?不許上我的床!」
關瑤頰面微鼓,說話怒沖沖的,可適才還幽幽咽咽的人,眼眶卻連濕跡都沒有。
裴和淵一時無所適從。
關瑤拿腳輕輕踹了踹他的膝頭,兇巴巴道:「還不下去?」
裴和淵無奈,只得照做。
關瑤盯了這個木頭一般站在自己榻前的男人半晌,才開腔問道:「下午時,夫君在想什麼?」
見裴和淵眉心微緊,她又特意補充道:「看見我與旁的男子相對,哪怕那人是你家中兄弟,甚至是小世子,夫君心中是何感受?」
是何感受?裴和淵眼神微凝,憶起那陣的心緒來。
猶記得那時刻,周遭的一切動靜隱去,所有的顏色消褪作灰,感知如同被封緘,他滿心滿眼,都只剩她那張闔的唇,眨動的眸。
腦子裡像有十個人同時在提醒他,此時此刻,她在與旁的男子說話,在對旁的男子笑。
妒忌催生憤怒,而憤怒拉扯甚至想揉碎他的理智,而在這一切爆發之際,她投來的目光,伴著喚出的那聲「夫君」破除迷障,使他清醒幾分。
而他最初走過去時,最想做的是什麼?
——想擰斷裴訟謹的脖子,或是直接將人扔到池中。
裴和淵呼吸發緊。這樣陰暗暴虐,他不敢對關瑤如實告知。
可即使他不說,關瑤也能猜到幾分。
她將聲音放輕了些:「夫君想任人隨意操控你,想讓另一個你再度出現麼?想與他相伴一世麼?」
「……自然不想。」短短四個字,裴和淵語調卻有些散亂,因著後怕。
如果那時,她的那聲喚沒有企及他的理智,那麼另一個他,恐怕已取代了他……
關瑤注視著裴和淵,微微嘆氣道:「那夫君便要想方設法掙脫他的影子。所有極端的,鑽牛角尖的念頭與情緒,都要有意識地遏制,不能讓他操縱你影響你,否則哪時哪日徹底被另一個自己取替,怕是夫君也毫無察覺。」
關瑤這話精準戳中裴和淵的要害,直令他喉間一緊。
確實,另一個對他的取替,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身體的變化,向來都會在他毫無意識的時候。
被取替後,他時而如傀儡被提線,時而像被關進黑黝黝的洞穴,或似置身喧亂的大漠,周遭只見萬裡黃沙。
關瑤不動聲色地將裴和淵面容上的變化盡收眼底,她乾脆轉過了身,鄭重其事道:「夫君好生想一想吧,你若能學著控制,若能控制得住……」
「我答應娘子,可娘子也要答應我。」裴和淵搶著答了關瑤的話,並提出要求。
關瑤微愣:「什麼?」
裴和淵指骨屈起,聲音發著悶:「娘子……不能存心刺激我。」
關瑤先是莞爾,繼而笑出聲來。
實則黃昏那刻以她所站的位置,確實早便看見了裴和淵的,只她並未急著喚他,而是故意與裴訟謹周旋了會兒。
女子眼笑眉舒,發出的細小聲音星星點點燙在裴和淵心間。
就是這樣,他的娘子有一雙極美極媚的眸子,眸中時刻含著秋水般的煙波,那睫兒微微撲搧,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