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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太師。”嚴嵩此際,隨即換轉了青衣小帽,把眾家人約在外邊,自己隨著海安而進。只見海瑞立在堂上,笑容可掬,嚴嵩即便趨前。海瑞作揖道:“恭請太師金安!”嚴嵩道:“剛峰安好!”海瑞道:“荒衙何幸,得太師光降?請坐,海瑞參見。”
嚴嵩道:“慚愧,老夫有罪,今日奉旨過堂。正是剛峰端坐,待老夫聽點。”海瑞道:“豈敢。想太師位極人臣,又是當今國戚,佐輔國家,多立奇勳,天下蒼生,仰如父母。今因小小瑕疵,聖天子不過略順青宮小意不得已令太師光降。然太師貴步一臨,草木皆春。還請太師少坐,少盡一參之敬!”嚴嵩見海瑞這般殷勤謙恭,只道真是敬意,便笑道:“如此有佔了。”竟走到上座坐了。海瑞道:“太師少坐,待海瑞取茶來。”便進去了。
嚴嵩坐在堂上,只見兩旁衙役立著,察其動靜,各皆似有怒容,自思海瑞平日是與我不合式的,今我既奉旨到此過堂。
他不特不作一些氣,且還如此謙恭。既是如此,怎麼又令差役升堂?莫非有甚別故不成?正欲下座,海瑞忽然突出,向外役問道:“上面坐的是甚麼人?”衙役答:“是嚴太師。”嚴嵩聽了,也站起來道:“就是本部堂在此,剛峰莫非眼花了麼?”
海瑞道:“來此何干?”嚴嵩道:“奉旨到此過堂,你豈不知耶?”帶著三分怒氣,復坐上,便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瑞怒道:“你既奉旨前來過堂,就該遵著王法,報名聽點。怎麼反把我的座位公案佔了,是什麼道理?”嚴嵩亦怒道:“沒甚麼道理,就是偏宮私殿,老夫亦不辭坐,何況這一座小小主事公堂耶?海瑞,你這般怒氣不息的,到底為著甚麼?你與誰來?”海瑞道:“就與你來!”吩咐左右:“與我抓了嚴嵩!”那些差役,平日知道嚴嵩的厲害,不是好惹的,個個面面相覷,恰如泥雕木塑的一般,只見答應,卻不敢動手。
海瑞看了大怒,即叱海安、海雄二人上前。安、雄二人一聲答應,如狼似虎的一般兇惡,走上公座,一把將那嚴嵩抓了下來。嚴嵩大怒,罵道:“畜生,反了,反了!”海瑞即便升堂問道:“你這廝膽敢不遵聖旨,不報名,不應點,亦不過堂,反把公案佔了,皇上又不曾差你來此作問官,你知罪否?”嚴嵩笑道:“任你怎樣說,諒亦奈何我不得,你卻把我怎樣的?”
海瑞聽了此話,勃然大怒,正是:三尸神暴躁,七竅內生煙。
當下海瑞大怒道:“你恃著權勢,諒我不能奈何於你。不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你既已獲罪,奉旨前來,尚敢如此矯強,我便打你一個藐法欺旨!”吩咐:“左右,扯將下去,重責四十大板!”各差役仍不敢動,惟安、雄二人把他扯翻階下。海瑞怒將八枝籤兒撒將落地。那衙役無奈,拾起大叫行杖。
皂隸不得已,拿了一條三號板子,走到面前,還說了一聲:“告罪”,才將板子輕輕的打將下去。
海瑞看了大怒,叱退皂隸,親自離座,接過了板子在手,重重的打了三十五板,以湊足四十之數。可憐打得那嚴嵩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在地下亂滾亂罵。海瑞大聲道:“此是初次,明日早些到來過堂。如再敢猖獗,又是四十大板!”叱令差役將嚴嵩扶了出去,吩咐退堂。
外面嚴府的家人,在外候久了,突然的看見了主人這般狼狽而出,各人吃了大驚,急急上前致問。此際嚴嵩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搖頭不答。家人們急急趕回府中,把一乘坐轎打來,才將他坐了回府。嚴嵩痛極,躺在床上,竟不知人事一般。家人們不敢動問,只是守著伺候。
直至過了一個時辰,嚴嵩痛定甦醒,方才說出話來。即喚兒子世蕃到床前謂曰:“可恨海瑞擅作威福,故意讓我坐在公案上,即又翻過臉來,將我責打四十,並將‘欺藐聖旨’四字的大題目壓我,受了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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