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5 頁)
“第五回了啊……”太子懶洋洋道,“也確實是該考慮一下了……”
“臣斗膽建議,殿下今日便可即位。”
“哦?”李亨饒有興趣地打量他。馬嵬驛兵變,這素來低調行事的堂兄似乎一下變了,李亨知道他在那事中所起的作用不可小覷。“你說說?”
“將士都是關中人士,”李琅琊低頭,“思鄉心切,如今不念家鄉追隨殿下至此,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建功立業,如此忠心,如果殿下再不有所表示……”他頓了頓,“有朝一日人心離散,哪裡有再次聚起的可能?望殿下順應名義,早日登基。”
“呵呵……”李亨轉過臉去,低聲地笑了起來,“也是……”
“殿下……那……”
李亨擺了擺手止住他下面的話。這個年輕的皇位繼承人有著和李琅琊略有相似的面容,清秀蒼白,但比起李琅琊,他的眼角眉梢略略帶出一些病態,那種病態不是體質緣故,而是長期的宮廷生活所賦予他的一種精神狀態。
“堂兄……我也思量過此事……只是,樣子總要做足,不能壞了我李亨仁厚之名罷?”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居然絲毫不在李琅琊面前掩飾自己的想法,“堂兄不愧心思縝密,我實在佩服——”
李琅琊後背一陣發涼,他早已經體會過,皇帝不在臣子面前掩藏心事,從來就不是什麼信任。至於這次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可他至少明白不會有好事。可他也無所謂,自己當初選擇了這條路,就思量過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殿下謬讚,臣不敢當。那麼殿下……”他沉聲問。
李亨拋下手裡奏章。“卿去安排罷,今日城中南樓即位,大赦天下。”
“臣遵旨。”李琅琊心裡一個激靈,他立起來,向外頭走去,走過一半又遲疑著回頭,“大赦天下——殿下,原先叛將,也赦麼?”
“赦。”李亨聞言抬頭,向他微微一笑。李琅琊被那個意義不明的渾濁笑容刺激得暗暗哆嗦一下,可他勉強維持住表面的鎮定:“臣遵旨。”
年輕的太子目送著堂兄出得門去,重新拾起桌上的奏章來看。雖然是早晨,但此刻房間裡仍舊很是陰暗,他湊著燭火細細看著那些字跡,然後把奏章擎到躍動不止的燭焰上。那些奏章扭曲著燃燒起來,變成灰燼一點一點地落下,飛飄。
“叛將也赦……”他凝視著那燃燒著的奏章,自言自語,“……包括那個皇甫端華……”
至德元年,皇太子李亨於靈武城南樓即位。當日,李琅琊門下省拜相。
第 62 章
(六十二)
皇甫端華伸手撩開了幔帳,房內不曾燃起一根蠟燭,顯得陰暗無比。他走到一張小几旁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抹了抹,不出意外地,指尖上沾了薄薄的一層灰。
看來自己住處的僕役丫鬟們逃散了也有一段時間了。皇甫端華苦笑一聲。“你們,下去。”他疲倦地揮手,士兵們得令正要離開,卻又被他叫了回來。進入長安城有一日了,他見到了那些來不及逃走的、淪落到悽慘境地的昔日王孫們,其中不乏他舊日相識的。那些人在看見他時眼裡清清楚楚露出了鄙視和恐懼,可他們如今保命尚且不得,哪裡敢直接表現出半點。
端華對於那些目光,一概漠然置之。他周身已然形成了一種教人難以接近的冷漠氣氛。
方才來的路上,他見到了店門緊閉的水精閣。端華掃了一眼就知道安碧城一定早就抽身而去。他當時還苦中作樂地在心裡暗笑了一把:奸商就是奸商,連對這些東西的反應速度都比旁人快些。隨即他想到一定是李琅琊提醒安碧城儘早離開的,否則憑安碧城一介小小胡商,哪裡能這麼及時地抽身而退。思及此處他不免又想到李琅琊,這種念想讓他十分不適,那個人成了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