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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周圍的小路走著。池邊草地枯黃,積雪卻早已被準備宴會的禮部官員清理乾淨。李亨走到一株梅樹跟前站定。他望著冰封的曲江池,那冰在今日的豔陽下已經開始溶化,有些水面露了出來,李亨微微眯起眼睛,冰面反射著陽光閃爍不定,有些刺眼。他望了一會兒,低頭取出奏摺,揮退跟在後面的侍衛們。
“你這摺子,”他微笑道,“擬得可夠費力的罷?”
“聖上明鑑。”
“你挑了今日拿出來,是好讓朕順便認清楚誰對誰,好最後定奪?”
“聖上英明。臣正是此意。”
“你這名單還真是一個不漏……”李亨輕笑。
李琅琊這單子他擬了很久。京城中三品以上官員全部被他仔細篩選過。他篩選的並非家財殷實者,而是舊朝為官者。
說白了,就是將李隆基朝的餘臣在此全部列出,接著捐銀一事將他們全部清出朝野。天知道這是多大的事情,雖說如今李隆基已經被李亨接回長安並且變相軟禁起來,可舊時皇帝的朝臣在朝野的仍不算少數,甚至其中不乏一些心存不軌者。李亨這皇帝,到如今仍然坐得不穩當。
身在官場浸淫,為了仕途的,哪個手上乾乾淨淨?李琅琊早就蒐集了所有往日這一干人為官時的舊事,到時候,就算是翻陳年老賬就可以扳倒他們。等將這最後一批舊臣趕出朝野,李亨這帝位,可就是徹底坐實了。
可這法子究竟是十分冒險,涉及之人太多,其中關係又錯綜複雜,到時候定然會朝野動盪,波瀾驟起。
“這招子過險了。”
“陛下不必擔心。”李琅琊低聲,“八重雪將軍上次自李嗣業將軍那裡班師回長安,帶回了四萬兵馬,這些人絕對效忠陛下。”
李亨用另一隻手在那株高大的梅樹粗糙的虯幹上敲打著。“哦?如今周圍沒其他人,朕還是喚你堂兄罷了,堂兄啊,朕有時候會一直想,”他盯住他,意味深長地笑著,“你究竟還瞞著朕做過些什麼事——”
李琅琊給他看得心頭髮慌,不過他也習慣應對這般局面了。
“聖上明鑑。臣做過什麼,”他頓了頓,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後面半句話,“聖上自然都知道。”
李亨一扭頭哈哈大笑起來,不知怎麼的那笑聲裡卻含著點悲慼的意味。
“說得好!朕的確什麼都知道——即使朕不知道,也有無數人想讓朕知道——”他轉了轉眼睛,“不過,朕現在還不想知道……李琅琊,你是聰明人……”說到此處他停了下來,李琅琊身後就是曲江池,千頃冰面被日光一照,發出瑩白的或五彩的刺眼光暈,池邊颳著些似冷似暖的風,李琅琊沒束起的黑髮遭風一吹,便紛紛揚起,每根髮絲上都帶著說不出的光彩。此情此景下李琅琊顯得尤其年輕,連他臉上那種病態的蒼白,都變成了一種教人不能不心動的恬然和清冷出塵。李亨感覺自己吐息窒了一窒,他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可你為何老為那個皇甫端華辦糊塗事呢?”
皇帝最後這句話問得幾乎帶著點哀求的意味。李琅琊一震,他終於抬頭看著堂弟,他終於敢近乎無禮地凝視對方的臉孔。皇帝那張臉還非常非常年輕,李琅琊想起了多少年前大明宮裡的那些過往,也許童年留給李亨的創傷,即那種揮之不去的惶恐是永遠除不去了。當了帝王又如何?還不是要受這紛紛紅塵之苦。李琅琊幾乎有點可憐他,那種兄長對弟弟的愛憐情緒一湧上就立刻被他恢復理智而生生壓下去了。
他深深作揖,然後撩衣跪下。
“臣對陛下,只有忠誠之心。皇甫端華一事,陛下不當眾給臣難堪,定臣重罪,已是幾世難求的浩蕩恩澤。臣今日悔罪於御前,皇甫端華一事,還斗膽望陛下皇恩浩蕩。……臣知自己所犯之罪罪無可恕,此舉並非臣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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