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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晗默默賠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家裡有人等著你?」
池野回過味來,看過來的眼神裡充滿了試探。
莫晗不敢跟他對視,盯著電梯的大理石地面輕輕點頭。
「那,那好吧。」
池野侷促地笑了兩聲,走出電梯時差點絆倒行李箱。他站在電梯外跟莫晗揮手再見,臉上刻意的微笑難掩尷尬。
莫晗也感到尷尬,趕緊低頭刷卡,電梯門合上的瞬間,莫晗抬頭瞥到池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失去掩飾的失落表情來得猛烈直接,莫晗受到衝擊,心臟收緊呼吸微滯。這種感覺僅僅持續了幾秒,她相信是她看錯了,是她想多了,都是她自戀的錯覺,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妄想著池野會對她另眼相看。
多數人第一次到孤兒院,都會表現出過剩的同情心。這種同情心往往建立在不自覺的優越感之上,居高臨下,感動的只有施予者自己。孤兒院的孩子大多早慧,早就看膩了這種自我感動似的愛心表演。
第一次進孤兒院上課的莫晗不僅沒有多餘的同情心,甚至表現得有些冷漠,讓孩子們不敢靠近。更讓池野意外的是,一起陪同上課的院方老師反饋說平時幾個最愛惹事的孩子在她的課上特別規矩,而幾個最膽小的孩子居然開始舉手回答問題。
後來池野親自聽了兩次課找到了原因,莫晗的冷漠是因為她從不把孩子們當孤兒。她不可憐他們。
有個左手殘疾的女孩沒交作業,莫晗問她為什麼不交作業,女孩故意把殘疾的手展示給她看,她缺了兩根手指。池野記得莫晗當時特別隨意地撩起眼皮掃了一眼:「你不還有三根手指嗎,加上右手五根,一共八根手指,織條圍巾夠用了。」
女孩被她說得半天沒吭聲。下一週上課,就乖乖補上了作業。莫晗看了她的作業來了句「馬馬虎虎」,女孩被說撅了嘴。莫晗手把手地教她哪裡還需要改進,讓她多用心。
「有的人用腳都能織,你手還比不過人家腳啊。」
莫晗常這麼說女孩。後來那個女孩進了殘聯的工藝品廠,手工鉤的地毯堪稱一絕。
對於池野而言,莫晗是特別的,無法形容的特別。哪怕這麼多年沒見了,她依舊是特別的,在他心裡。還能再遇到她,池野很開心,只是可惜,好像又晚了一步。電梯裡的池野望著樓層跳動的數字,情不自禁地默默嘆氣。
把箱子搬進屋後,莫晗開始大掃除,洗窗簾、換床單、拖地、刷馬桶、給枯樹澆水、洗俞肖川換下的髒衣服……忙到半夜也不累,繼續拆箱,掏出她的東西一一找地方放好,衣服掛進衣帽間,鞋子放進鞋櫃,書本放進書房,每樣東西都有了歸處,最後剩下一臺okk半自動縫紉機,磨砂面的黑色機身線條圓潤復古,是當年莫晗在工廠撿回來的,費了很大力氣才修好。市面上早就不見這種機型了。
也是莫晗留下的唯一和任遠行有關的物件了,見證了兩人夢想的開始和結束。莫晗常用它改些舊衣服,做點小玩意。她的縫紉技術從小跟她媽方愛梅練出來的,不輸普通樣衣工。
縫紉機挺佔地方,書房器材太多已經放不下。莫晗思來想去,最後把縫紉機擺在了客廳,挨著沙發,擱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像故弄玄虛的藝術裝置,和諧又突兀。
莫晗站在落地窗前,夜空掛著一輪彎月,靜謐月色籠罩下的上海少了一些白日的咄咄逼人,多了些許溫柔,也讓它的冷漠更加明顯。那些來上海追夢的人吶,有的或許已經枕著月光開始做夢,有的可能還在頂著月色繼續為夢想奔波。
莫晗關了客廳燈,月光流瀉進來,鋪滿了半個客廳,剛好到達沙發,在沙發和縫紉機之間,割出一條筆直的線,像在預示著什麼。莫晗迎著月色站線上上,她知道背後的陰影,濃鬱得讓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