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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曹禎戎看他一眼,笑道:&ldo;徐秘書都說過了。陳小姐打算什麼時候成親?我還想給你們主持呢。&rdo;
陳雁杯的臉倏地紅了起來,&ldo;還早吧……&rdo;徐允丞笑道:&ldo;先做訂婚宴,就在這個月底。陳小姐是北方人,婚宴留到家裡做好了,只是不知道先生準不準我放長假。&rdo;
林積喝著酒,一低頭就見陳雁杯的手指緊緊攥著旗袍,不由有些好笑,於是伸手去把她的手掰開,又聽曹禎戎笑道:&ldo;那就不準。府裡的事還等著你辦,誰知道你在這裡無心栽柳柳成蔭?&rdo;
王愫國當年是關倦弓的副官,如今告老多年,銀髮滿鬢,慢慢笑了一聲,&ldo;曹公怎麼不說有心栽花花不開?&rdo;
話頭一開,如墨池投石,濺起一片濃墨重彩。林積抿了抿嘴唇,按了按陳雁杯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正要開口,卻聽王還旌打岔道:&ldo;王副官,你這脾氣什麼時候改改?你那小孫子上次給我拜年,都還告狀說&l;我爺爺不講理&r;。&rdo;
眾人烏七八糟笑了一陣,王愫國卻板著臉一拍桌沿,&ldo;講什麼理?真要講理,曹公如今也該抱孫子了!大小姐,府公在時你在我們跟前進進出出,府公把你當親生的女兒捧著,大家都看在眼裡!結果呢?府公安排的婚事,你搞砸了不算,還害得曹少爺死在南邊,等到府公一死,你就帶著林碧初跑了?!&rdo;
席中頓時一靜,陳雁杯的手猛地一掙,被林積緊緊握住。
曹禎戎半晌才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定定看著自己的指端。這隻手被火油燎過,也拿過刀槍,替一生知己削過筆,抱過一個頑皮的嬰兒,也埋葬了許多人,如今風塵不見,皺紋遍佈,因為年老,有著持久的顫動。&ldo;都是過去的事了,王副官,人各有命,怪不得誰。&rdo;
王還旌安撫地拍了拍王愫國的肩,&ldo;當年我們也不年輕了,剩下半輩子本就只能仰賴府公,府公一走,我們只好散了,王副官到現在都在介懷這個。王副官雖沒上過軍校,可也是平生最仰望府公,大小姐,王副官冒犯一句,你就當他說胡話罷了。&rdo;
林積在酒桌彼端低下頭,&ldo;王叔言重。&rdo;
王愫國的粗喘聲漸漸平息,陸篤以手支額,輕笑了一聲。他剛過而立,風流慣了,極修邊幅,淺灰西裝嚴絲合縫,哪怕酒醉,也只不過額上落下一縷碎發,信手一耙,挑起薄唇笑道:&ldo;言重?大小姐,我父親當年位卑言微,去得也早,我並沒見過你,卻是至今都不明白,你憑什麼?府公與軍部的齷齪,各位叔伯自能拿刺客的人頭表足忠心以求立錐之地,憑什麼要退而求其末,拿三少進軍校來換?就憑你是三少的手足?&rdo;
王愫國又灌下一盅酒,復又哈哈大笑起來,&ldo;陸老九!老九來了嗎?啊,老九早沒了!小陸,當年你爹手底下的人被三少綁回來,三少是怎麼說的?三少拼著解散舊部進軍校都要她回來,你還不明白?他眼裡只有他們姐弟的命是命罷了!&rdo;
☆、影子毀滅的太陽
其實那年關倦弓正因為曹禎戎投誠的事上下奔走,高層中不少人儼然已經將鋒山府看做賊窩敵營。關倦弓一死,更是一面督責徹查案件嚴懲刺客,另一面著手清洗。眾人心知肚明,背地裡合計一番,只好硬著頭皮拿兩顆刺客的人頭來換耿耿忠心,便放出風去,很快就有人搭上了那艘去香港的船。
誰都沒想到,關霄那時剛到十八歲,手腕卻已極其凌厲,將作俑者一個個處理掉,他就站在那棵燒得簌簌落灰的樹下,慢條斯理地把被陸老九摔散的槍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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