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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色越來越黑。安德森安坐桌前,此時從視窗可看見所有辦公室都變得燈火通明。最後他終於起身,戴上帽子,穿上雨衣,走到房門前。他開啟電燈,佇立看著桌上散置的檔案、綠色地毯、衣帽架;這些都是死寂人生的各種面向。他大聲說著連自己也不明其意的話:&ldo;不會的。&rdo;他離開辦公室之後,電話正好響了起來。這情況就像是無意之中為他的境遇下了一個註解。
七
除了麻木和空虛之外,安德森還感覺到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叫他旁徨不安。就內在意義來說,這事真是糟糕可怕,以外觀上來看,則是損失慘重。這件事就是回到他的公寓去,他想到此事就害怕;混亂不堪的房間、空無一物的抽屜、髒兮兮的水槽,以及警官撥出來的煙霧仿如在那地方徘徊不去。就是這些事情,讓他從麻木不仁的情緒中,產生了無理性的恐懼。某種感覺讓他決定留下來,完全不顧回家這檔事,而另一種矛盾的想法卻告知有人等著盤問他,於是安德森離開辦公室後,便轉往史岱格走去。在那裡,馮恩正坐在用隔板隔開的某間凹室裡頭,帽子掛在他後腦勺上。他朝著安德森伸出一根手指頭。
&ldo;砰砰砰,他們打中你了。吉普賽人的警告是對的。讓我來添酒。乾杯。我來猜猜看,我的好友雷佛是怎麼跟你說的:再見,安迪,認識你真好;就算我是貓哭耗子好了;我很抱歉,不過你對你的工作已失去熱誠。對不對?&rdo;
&ldo;差不多。&rdo;
&ldo;我就知道會差不多。別說我沒警告過你。不過啊,他們為什麼會找上那個聖懷特(指舞蹈症病患,一種使肌肉發生痙攣的神經疾病)?難道是因為他戴著守舊派的領帶?他根本不是廣告人,他只不過是會說漂亮動聽的廢話罷了。任何有半隻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吧,他最好別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否則我就叫他吃不完兜著走。&rdo;
&ldo;再來一杯。&rdo;
&ldo;謝了,給我一杯巴斯啤酒。他們這樣對待你,真是他媽的過分。那是開除,沒錯吧?雷佛說你要休長假,而且可能不會回公司來。&rdo;
&ldo;我不會回來了。&rdo;
馮恩用兩隻指頭捏住自己的長鼻子。
&ldo;將來你在哪兒聞到魚腥臭,就等於在那兒聞到廣告業。這是我對這個行業的觀點。&rdo;
&ldo;我不這麼認為,&rdo;安德森疲憊地說道。&ldo;他們迫不及待要攆我走,我也巴不得要離開他們。我沒什麼委屈好怨。&rdo;
&ldo;你才他媽的應該抱怨呢。我一想到那些得志的小人坐在那裡,就想起我家老母‐‐&rdo;馮恩舉高酒杯,喝了一大口。&ldo;雖然他們跟我說,你最近不太對勁。我的意思是,老兄,神奇桌曆和信函胡亂飛,而且找錯人羅‐‐那些才不管用呢。&rdo;
&ldo;誰跟你說的?&rdo;
&ldo;我是順風耳。&rdo;馮恩手成杯狀環住一耳。&ldo;你打算跟那個小女孩怎麼樣?&rdo;
&ldo;你是指,珍&iddot;萊特莉嗎?&rdo;
&ldo;珍&iddot;萊特莉。&rdo;馮恩發出怪聲。&ldo;我說的是茉莉。&rdo;
&ldo;我早把茉莉忘了。&rdo;
&ldo;嘿,得了吧。她可沒忘記你呢。她要你,安迪。&rdo;
安德森想到那像白堊的長鼻子、共乘計程車的情景,以及淚水沾汙小方臉上的妝。他冷淡地說道:&ldo;我可不想要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