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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曼麗也不能放棄，每一個可能會威脅到這身份的人，都是她的敵人。曼麗的親情從小便被盤剝得只剩下一個軀殼，即便如此，它也必須是完整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執著的東西，她不過只對這一項永遠不能放手。在當時的曼麗看來，也許找個人來愛她是不難的，但一個家對她來說卻是珍貴的，即使只是一個家的假象。

“而碧珠所要的不過是一份情感上的依靠，她已經長大，而且她那麼美那麼乖巧，她會很快得到其他形式的補償的。”曼麗在那個時候這樣堅定的想過，而在此時當她失去了彭一又重新回憶起曾經這個念頭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當年彷彿先知一般，已經預料到會有人對碧珠所失去的東西慷慨解囊的補償，只是她沒想到竟然是由自己用不得已的放手來成全碧珠尋覓已久的幸福，彷彿一報還一報。

我們總能猜中開頭，卻猜不中那結局。

碧珠在最後一次的課程上依然一絲不苟的做了一份“糖醋排骨”，她做的很完美，連我都忍不住佩服。彭一來接碧珠，見了我，他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尷尬，我亦不會傻到去替他們尷尬，人最難的莫過於能坦然面對自己，倘若問心無愧，旁人又何須多說無益呢。

但我還是盡職盡責的把曼麗留下的白信封交給了他們，碧珠坦然的接過，然後當著我的面拆開來，讀過一遍之後便扯碎了，扔在桌上放垃圾的小籃子中。

他們走了之後，我忽然想起了那個曼麗曾經落在我這裡的桔色錢包，裡面有張舊舊的照片，是兩個手拉手站在花叢中的小姑娘，面對鏡頭的那個能看出是曼麗，另一個側著臉看不清相貌，兩個小姑娘笑的那樣可愛那樣親密，任誰看了心裡都會覺得暖暖的。

我最終也沒弄明白她們究竟是誰欠了誰的，也許一切本就說不清楚。就連一切是否是刻意為之的結果還是順其自然的發展，當事人也分不清楚。我想碧珠和曼麗也許也都不再會去深究那些已經成為往事的時光，因為這世界上也許從沒有過真相，有的只是一些說法和另一些說法，一個連我都能明白的道理，聰明如她們，自然也不會庸人自擾，過去的不過是過去了。

阿白進來打掃，拿起垃圾籃子準備更換，一張撕碎的紙片掉落在我面前，我好奇去看，是個殘缺的句子，依稀留下幾個能看懂的字寫著：“姐姐，祝你幸福……”

幸福的福字被撕裂，殘缺了小小的一個角。

……

我站在這間廚房，也做著這一道糖醋排骨。

肋排要一塊一塊的精心挑選，大小要均一，才能保證不會參差的烹熟。肉質的肥瘦要適宜，鮮紅與粉白相間為好。好的肋排應該有勻淨的一條硬骨，中間夾雜細小的一點軟骨，軟骨雖然好吃，但終究是要有對比才能吃得出好味道，全部都是最好便不知何謂最好了。

沸水下鍋，略煮，撇去浮沫，可以放一點薑絲，闢去邪味，然後撈出。煮乾淨的排骨肌肉緊湊呈現乾淨的灰白色。用炒鍋，要有一個淺淺的深度，多一些油燒熱，把排骨炸至金黃，炒鍋炸沒有平鍋煎那麼幹淨，無煙，而且不會一下子把排骨內外全部弄熟透，因為這一環節所要的不過是快速把排骨外皮炸脆，封住內裡的肉質，保持住多汁又鮮嫩的夾生，留一些餘地給之後的燉煮。每道菜的每個環節只需要點到為止，整體的完美好過每個環節都追求盡善盡美的徒勞。

加水、黃酒、和糖，慢慢燉煮，我喜歡白砂糖，但是它的甜度不如綿糖，綿白糖在製作中噴入糖漿，易於溶化，能在最初便給人最好的口感，但砂糖卻釋放的慢一些，需要燉煮的過程才能慢慢溶好，卻因此而互相成就，那味道便入得恰到好處。

之後便是開大火，加入一些醋，旺火的洗禮會讓醋的酸味變淡，只留下恰到好處的醋香味。不需要那麼急促的翻炒，敞開鍋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