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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毅生澀地吹完一首小調,稍停下來將笛口抹淨,他自覺技術差勁,瞅了一下孃的碑,自動將笛子塞回胸襟裡。
寂靜的山林間有著不同以往的氣息,幽隱若滅的琴聲與綿長的歌謳,隨著陣陣長風,從山頭深處往耿毅所在之處飄來。
耿毅好奇地循音探去,在岔路小徑上走走停停地摸索,來到樂音源頭處。
他隱在矮樹叢間,發現彈唱音樂的三個人裡,竟有兩位是他認識的!
抱著琵琶彈奏的耶律檀心是一個,穿著白襖錦衣拉著奚琴的耶律倍又是另一個,至於最後一個吹簫的弄曲人,則是一位穿著青衣的光頭和尚。
簫的沉穩壓抑,和緩了激越澎湃的琵琶聲,讓哀愁的奚琴音質更加幽遠淒涼。
耿毅但覺奇怪,想這三人不搭調的身分組合在一起時,卻能演奏出圓滿的樂音,讓他聽得渾然忘我。
也不知究竟有多久,他這個偷聽者仍覺得意猶未盡,演奏的人卻都覺得該適可而止。
三人從頭至尾沒交換過一句話,耶律檀心隨著耶律倍離去,留下和尚一人,獨坐林下吹簫。
風將簫聲送進耿毅耳中,也印在他的記憶裡。
耿毅俏悄地掏出懷中的短笛,效仿和尚吹了幾曲無音的調子,結果他一時忘我,將音吹漏了。
簫聲隨即停止,和尚也緩步走近他匿身的樹叢之間。“我正納悶,你這個青春少年能忍到什麼時候?”
耿毅自覺理虧,老實地答道:“我循音而至,一時感動,不忍離去,也沒敢打擾大師們。”
“你喜歡剛才聽到的曲調?”
“是。”
“想偷個一招半式嗎?”
“不,我是愚鈍的人,不懂音韻,只會聽,偷學不來的。師父剛才與友人所奏的樂曲是一首比一首動聽悅耳,讓我很是嚮往,如此而已。”耿毅很坦白,表示自己無所求。
和尚識出他非關中口音,好奇的問:“你是燕地人,怎麼在關中落腳?”
耿毅答道:“耿毅自小在幽州長大,今日是為了掃已故孃親的墳才來京師,剛好遇上贊華先生的新居需要幫手,暫時在此落腳,要不了幾日大概就得北上。”
“喜歡音樂?”
耿毅點了頭。
“想學吹簫?”
這回耿毅搖了頭,“不,其實是想學拉琴。”
“為什麼?難道是我的簫吹得不如剛才那個拉琴的嗎?”
“不,絕不是。是因為我從小愛聽老前輩講古,從來只見他們拉琴談唱的多,吹簫講古的少。”
“原來如此。那奚琴我也是會拉上幾段,但的確是不如剛才那位先生來得精湛。這樣吧!你雖然不是我的知音,但今日在此遇上也算有緣,我就以簫帶你入門,授你音律之術,你能在北返前學成,便好,若不行,也無所謂,就當是怡情養性吧!”
耿毅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和尚,吭不出半句話來,連磕頭言謝都忘了。
“明日入夜後,你順著左邊這條僻靜的小道往山谷下走,我在盡頭的茅廬等你。”和尚將話說完,轉身便走了。
第三章
翌日。
耿毅辦完份內的差事後,就照和尚的指示,來到瀕臨在溪澗旁的茅舍。
他推門進入低矮的屋舍,發現豆黃的燭影下,不僅和尚一人,還意外地多了一個人影。
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踹過他一腳的契丹公主耶律檀心。
他吃驚得不得了,可想啟齒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倒是老和尚簡單幾句解釋,化解掉他的無所適從。“檀心公主跟你一樣,是來跟老朽學音律的,你不妨跟著她喊我一聲樵師父吧!”
“是,師父。”耿毅接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