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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昉站起身看著父親,微笑道:&ldo;最後還望爹爹知道,我娘親絕不會想看見您續娶她一手照顧大的十七姨,更不可能將我託付給她。爹爹縱橫朝堂,恐怕忽略了呂雉之妒,武后之毒。阿昉他日,只求像外翁外婆那樣擇一人生死相許,永不相負。還請爹爹明瞭阿昉的心事。兒子敬重您仰慕您,兒子也明白兒女私情輕如鴻毛,可兒子更想做一個像娘那樣風光霽月不負天下人的人。兒子今日大逆不道,現在就去家廟跪著請罪。&rdo;
不等蘇瞻說話,蘇昉已退出書房,卻看見高似還在那花樹之下,似一桿長槍一樣立得筆直。他微微揚起頭,穩穩地離開。
高似默默看著少年離去的清瘦背影,想起自己從帶御器械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在獄中和蘇瞻相識。那個修長高挑的婦人,每日牽著這個小郎君的手,提著食盒,到獄中來探視。
她總是笑語晏晏,似一輪烈陽般照得牢獄中全無苦楚。那些獄卒牢頭個個都對她十分尊重,禮待有加。有一次她布好酒菜,對蘇瞻說起楊相公在書房裡看到一個美貌小娘子,不知道是夫人給他安排的小妾,大發雷霆,讓人杖了那小娘子十下趕了出門。蘇瞻笑不可抑反問她今日楊相公可曾洗了臉再上朝。
他在隔壁牢裡聽得也不禁哈哈大笑。聽說他就是昔日的軍中小李廣之後,那婦人十分欽佩他,拜謝他守衛疆土使百姓免遭荼毒。從那以後,她提來的食籃中,總也有他的一份酒菜。
每每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在那晦暗破敗的牢裡,依舊像在廣夏高堂之上自在快活。他心底不是不羨慕的。他在牢裡替蘇昉修整小弓,教他she箭之術。蘇昉總是親熱地叫他阿似叔。
蘇瞻出獄後不久,他也被蘇瞻救出了牢獄,才知道那婦人竟遭到那樣的不幸。從此,他繼續隱姓埋名,做了蘇瞻的部曲。
是啊,他高似,何以取信蘇昉?他自有他沉重不可言說的過往,也許還有無法啟口的將來。這些,和蘇昉,和那個婦人,都無一絲關係。
地上殘紅如血。風中花香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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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城西鄭門外西北的金明池奉旨開放,當年周世宗為討伐南唐,在這裡練習水戰。池水深不可測,池面廣闊,沿著金明池走一圈,足足九里多的路。
金明池一開,全城的人都蜂擁而至。那墨家子弟一代木工巧匠楊琪,為今上專門打造的巨大龍舟,也已經停靠在池中,靠著水中央五殿相連的寶津樓,遙望臨水殿。金明池東岸一溜兒的綵棚,租賃給酒食店舍,勾欄瓦子,博易場戶。西岸楊柳成片,煙霞鋪堤。愛好釣魚的人去池苑所買了牌子,就能垂釣。那最好的砧膾也在這裡,現釣上來的魚立刻有用刀高手片成一片一片如同輕紗般的透明魚肉,直接沾了芥辣吃,實在鮮美。只是價錢比街市上的砧膾也要貴上兩倍。
到了三月三踏歌之夜,汴京城更是少年郎君和花信小娘子們紛紛夜遊,金明池、汴河兩岸,處處都是寬袖擺動,前俯後仰,高歌不斷笑聲不絕。
小娘子們進了三月,晚間同手帕交們去茶坊裡喝茶,瓦子勾欄裡看戲聽書,再去夜市吃各種小吃,夜遊到天亮才回到家中,殘妝猶存,白日裡的邀約車馬已經等在了家門口,不少小娘子轉眼間又精神抖擻地出門遊玩去。
這城中,唯獨孟府,似乎與世隔絕一般。小郎君們日日讀書不倦,小娘子們夜裡在各自屋裡做些學裡的課業,或是學著fèng制些香包荷包。那滿城的狂歡,都被隔絕在粉牆之外。
自從蘇昉進了族學,下了學回蘇府請過安,又回孟府泡在過雲閣中。蘇瞻索性將他的辱母小廝們統統送了過來,對孟存笑著說束脩省了,白吃白喝可使不得,又往孟府送了不少銀錢禮物。那甲班的先生和孟存都對蘇昉的學業極為推崇。程氏臉上有光,十分高興,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