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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華燈初上。陳太初回到廳中。陳青正在等他，見了他就皺起眉頭問：&ldo;怎麼在外頭受了傷也不回來同爹爹說？&rdo;

陳太初笑著說：&ldo;小小皮外傷而已，比起軍營裡的傷，不足一提。&rdo;

陳青嘆了口氣，他生了四個兒子，長子代替他去了陝西秦鳳路從軍，徵戰不斷。次子陳太初八歲從軍，三年才從大名府軍中回京。三子年方九歲，已經被送去了外城禁軍。七歲的幼子，日日跟著教頭習武已經四年有餘。他自己身經百戰，身上傷痕累累，可聽見兒子受了傷，心裡還是會一緊。

陳太初先同父親解釋了一番那天的事，說起張家那兩個部曲衝撞了孟家小娘子身邊的女使，被呵斥後竟然動了兵刃，因此才動起手來，又好生誇獎一番趙栩的功夫，酸溜溜地加了一句：&ldo;兒子覺得在軍營裡還不如跟著爹爹學。我看六郎的兵器功夫要勝過我不少。&rdo;

陳青的冰山臉驟然解凍，微笑起來：&ldo;六郎聰穎過人，這幾年的確讓爹爹也刮目相看。他花的功夫，不比你在軍營裡少。但論起弓馬對敵，他還是不如你多了。&rdo;

陳太初又把趙栩吃辣羊腿的笑話仔細說了，逗得陳青搖頭直笑：&ldo;六郎隨她娘碰不得辣，你爹爹以前也不吃辣，去了秦州，不吃不行。以後你可得好好照顧他才是。&rdo;

陳太初應了，再將張子厚臨走的那話完完整整同陳青說了：&ldo;爹爹，你說這位張大人是什麼意思？&rdo;

陳青默默地端起茶盞，沉思片刻後才說：&ldo;傳聞蔡相公不日就要上書請官家立太子。&rdo;

陳太初一愣：&ldo;那張大人‐‐難道是蔡相公的人？&rdo;想起蘇昉的事，陳太初立刻皺了眉頭。他雖然生在軍營，卻對朝政大局也略有了解。如果張子厚是首相蔡相公的人，那他和次相蘇瞻鬥，也倒不奇怪。蔡、蘇兩位相公已經鬥了三年多了。陳太初不由得懷疑張子厚是要利用蘇昉讓蘇相公後院失火，想到他最後離去的那句話，又有些吃不準。

陳青搖搖頭：&ldo;二府的事，向來複雜難辨，誰也說不清。不管如何，他這話也是一片好心。六郎現在做得就很好，你只管多邀他出宮玩耍就是。&rdo;

陳太初想了想，才說：&ldo;兒子那天和彥弼表哥在相國寺，巧遇了蘇相公家的大郎。原來蘇家和孟家也是表親。我看孟家的九娘和蘇大郎頗為熟悉。聽說蘇大郎要離開國子監去孟氏族學附學。會不會和這事也有什麼關係？&rdo;

陳青沉思了一會：&ldo;蘇瞻那人，心思深沉，這事看起來沒有什麼關係，恐怕就真的有關係了。&rdo;他想著立太子一事，沒有兩三年，不會有定奪。中宮向皇后十幾年來膝下無子。這幾年六郎頂著荒唐的名頭，沒人敢再欺辱他，只有他欺負人的份，總算安然無恙地過來了，只被封了承安郡王其實是件好事。四皇子魯王趙檀，是吳賢妃所出。五皇子趙棣，是錢妃所出。各人背後盤根錯節，偏偏魯王粗笨，朝內皆知。高太后和官家都不喜魯王，反而喜歡吳王。恐怕蔡相公一上書，眼下既然無嫡，究竟是立長還是立賢，這局勢就必然要亂起來。但無論立誰，官家應該都會先給魯王和吳王選勛貴近臣家的兒郎入宮侍讀。這樣一思量，蘇瞻搶先將蘇大郎送去孟氏族學附學，就大有深意了。

陳青笑著問陳太初：&ldo;你回來也兩個月了，不如也去你表叔家的族學好好讀個幾年書？&rdo;

陳太初一怔，隨即笑著點頭拱手：&ldo;是，兒子謹遵爹爹吩咐，能和小蘇郎做個同窗，是兒子有幸。&rdo;

陳青點點頭，這一池水，混就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