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浩然塑金身,裴錢降狗鵝(第1/4 頁)
裴錢將手中毛筆遞給了陳平安,身形向後退了幾步,抬頭看著那一句話,也是覺得很滿意,雖然字跡還是不咋地,歪歪扭扭的,但是內容極好,她這是和師父陳平安學的,當初在梳水國老劍聖的莊子瀑布後邊的石崖上,草鞋少年就曾經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陳平安倒是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將手中的毛筆遞到了老廚子朱斂的面前,笑著說道。
“你也寫幾句?”
朱斂身形佝僂,隱秘的瞥了眼旁邊的周珏,心中滿是敬畏和驚駭,蒼老的臉上露出了謙遜的笑容,說道。
“我還是算了吧,這都多少年沒提筆了,肯定手生筆澀,就不貽笑大方了。”
陳平安對老廚子朱斂的性子還是十分了解的,知道此人心氣極高,性子自傲,沒有在意他說什麼,只是將毛筆塞到了他的手中。
朱斂畢竟不是扭捏的人,雖然對周珏的出現十分忌憚敬畏,但依舊接住了毛筆,沒有拖泥帶水,提筆蘸墨,心中稍稍醞釀了一下,隨後就在牆壁上寫下了一篇藕花福地的雄文詩篇,草書狂放,率意顛逸,豪放之中又帶著幾分醇穆的古韻,書法造詣少有人及。
河伯廟祝和遞香人中年漢子,本來見過了裴錢的筆力之後,對自稱老奴的朱斂都沒有抱啥希望,豪門貴閥中的奴僕即使是曉得一些文章,粗通筆墨,又能寫出什麼好東西來?
“聚如山嶽,散如風雨,迅如雷電,捷如鷹鶻……妙至巔峰,已然出神入化,絕對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書壇巨匠!”
廟祝學問不淺,也是一個識貨之人,雖然不及周珏的提筆壓墨寶,朱斂的文章書法也是上品,行雲流水,字字珠璣,讓人敬佩。
陳平安對此沒有感到一點的意外,朱斂在藕花福地被譽為“朱斂貴公子,羞煞謫仙人”。姿容,氣度,學問,修為都是最頂尖的,遠勝過他這個泥瓶巷的孤兒,若是出身在浩然天下,必然也會成為一代書法大家,碩儒大家。
朱斂臉上露出了幾分謙遜之色,將毛筆遞還給陳平安,笑著說道。
“少爺,老奴斗膽拋磚引玉了,莫要笑話。”
朱斂這不是把陳平安往火堆上架,讓草鞋少年有些哭笑不得,卻並未生氣。
周珏雙手負於背後,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老廚子,心中瞭然,這位藕花福地的謫仙人對陳平安還沒有完全認同,顯得有些桀驁難馴,傲氣凌然。
珠玉在前,瓦礫在後,陳平安本想按照心中所想,照搬幾支竹簡上的文字,但耐不住朱斂將他高高架起。
“少爺不然也寫點心裡話?少爺胸有溝壑,大可另闢蹊徑,何必處處效法古人。”
陳平安笑了笑,思索了一下,一手握拳,一手提筆,端端正正的在牆壁上書寫楷書,沒有任何的出彩之處,但卻十分認真規矩。
陳平安寫完兩句話後,苦笑著還了毛筆,眾人寂靜無聲。
“天上月,人間月,負笈求學肩上月,登高憑欄眼中月,竹籃打水碎又圓。”
“山間風,水邊風,御劍遠遊腳下風,聖賢書齋翻書風,風吹浮萍有相逢。”
周珏收回了目光,臉上帶著幾分欣慰之色,原本屬於泥瓶巷的草鞋少年已經長大了,有了幾分氣度。
“總算是有了幾分氣魄,成長了不少!”
周珏的誇讚讓陳平安露出了靦腆的笑容,右手撓了撓頭,一如當初,無比赤誠。
周珏等人留下了墨寶之後,在河伯的恭送下離開了此地,河伯祠廟內再無香客。
一位身形縹緲,金光流轉的儒雅文士,從神像走出,站在了第四進的遊廊當中,仰望著牆壁上的十四個大字,臉上露出了敬畏之色。
“河伯老爺,香火不多,您怎麼現身顯靈了?”
山川神只,若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