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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們睡客廳。」門對面扔出一句話,彷彿還能聽到霍霍的磨牙聲。
於是洛倫的臉色微變,跟活吞了三隻水蛭似的,突然後悔了自己在大半夜的提起這個話題,真是的,沒事幹嘛盡說些不高興的呢?要知道杜蘭平時是很大度,但有時候就是……好聽點說就是肚子裡藏了本賬,難聽點說就是小心眼,假如是在條件充分的情況下連一點點小仇都要計較。現在只能盼望杜蘭一覺氣消,否則第二天任自己表現再好還不是得被趕出來。
虧大了啊!
而一邊的約翰捲了鋪蓋到沙發上,一邊不停輾轉一邊心裡想著,明明是你們兩個在鬧,跟他有什麼關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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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在房間裡頭默默坐著,眼前一片黑,伸手不見五指。他慢慢地倒在床上,仰面呆怔地望著窗外的夜空,沒有繁星的夜晚,只有依靠想象力填補了。這個晚上無論如何都睡不著,頭腦裡閃過維里斯的面孔,跟伊文的漸漸重合在一塊,讓他的鼻子突如其來地發酸,捂住,卻控制不了眼部湧動。
他被騙了。
可是,騙他的那個人手段很高明,居然敢用死亡作掩護,令他長期生活在無盡的愧疚中,時不時想起那個人的音容笑貌,總是心裡一抽一抽地犯疼。
到後來懷念已成一種習慣,或者說,杜蘭已經覺得空氣中無處不在的都是那個人的影子。
他儲存著對方所有遺物,不單單是留作念想保管,更是把物品當做了伊文的化身。無人的時候,可以裝作有人在身邊,沒有誰能察覺到他接近瘋狂的幻覺,以此反覆折磨自己,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將伊文銘刻心間。
毫無疑問,那是愛情的一種邊緣形式。無論是可悲的,還是歡喜的,杜蘭都沒辦法不承認,自己對伊文的追戀決不是為了悼念那麼簡單,是為了處罰,所以逼自己愛上了他。
說好不管,那一定不會管了。
無論事情會朝什麼樣的方向發展,都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杜蘭在寬大的床上滾了大半夜,幾乎可以聽到隔壁均勻的呼吸聲,突然有些莫名的羨慕起來,好不容易睡著了。他又開始做噩夢,那是個同樣漆黑不見五指的夜,仰頭看向空中同樣是沒有星星照亮前路,廣闊的平原上颳起連番狂風,呼嘯而過的吐息燃起熾烈的焰,焚燬了所有的植物,陽光下顯得淺綠色的草地如今變成深紅色的泥土,混合著黑色的堅硬石崗巖,曾經地底深埋的事物破土而出,取代了生機勃勃的自然。
夜幕下黑龍俯向大地,呼,呼——猛然墜落的巨大身影害得人驚心動魄,然後,直飛衝起!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回去。但是後面跟著的許許多多不同的龍,很快就飛了過來追上它,分作四方將它圍在中央,猶如困獸。
一對多,很明顯黑龍即將敗下陣來。夜空被燒成深硃色絢燦,好像天上起了火,連神明也會驚慌失措,透過濃厚烏雲看下來,才驚歎地發現那一幕壯觀的景象。
請別……別傷害它……
杜蘭在夢中皺起眉頭,不安地到處掙扎,像是希望從惡魘從脫身似的。額頭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使他的心稍稍安寧下來,五指被柔柔地交扣住,如同在傳達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終是驅散了噩夢,在凌晨之際迎來了黎明的前兆。
雖然暫時得以安心,但是不妙的預感始終無法徹底揮退。在光明逐漸到來的時候,那人帶著黑夜一起離開,留下的只有些許冰涼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杜蘭對昨晚的事情基本上都失去了印象。他看著送來的最新報紙,只見頭幅標題便是附近一座城市遭襲的情報。說是情況並不嚴重,希望大家都做好警備工作。當然,他不相信僅僅遭襲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一切。
這時候也許應該使用更準確的詞,比如,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