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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我也不打算徹底欺騙別人。我會設計構圖,調好顏料,畫好大部分畫面,然後讓朵卡絲像做其他家務一樣照葫蘆畫瓢。我希望她能把畫板上空餘的部分都塗滿,要是順便還能創造出某種獨特的技法就更好了。照我估計,如果幸運的話,她應該可以完成至少四分之一的工作,那樣,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宣稱這幅作品完全是她自己畫的‐‐就算是米開朗基羅和李奧納多・達・芬奇,他們的某些&ldo;名作&rdo;不也是先由助手大體完成,然後才簽上他們的大名嗎?而我,就是朵卡絲的&ldo;助手&rdo;罷了。
但我必須承認還是有點兒失望。儘管朵卡絲很快就明白了應該怎麼做,也學會了怎麼使用畫筆和調色盤,可她畫出來的東西簡直沒法看。她好像連該用哪隻手畫畫都搞不清楚,經常把畫筆由一隻手換到另一隻。到最後,畫作幾乎還是由我全部完成,她唯一的貢獻不過是在畫布上草草塗抹了幾根線條。
當然,我原本就沒指望朵卡絲上了幾堂課就能變成藝術大師。但是沒關係,哪怕她真的沒什麼藝術細胞,只要我稍加掩飾,讓別人相信所有作品都出自她手,倒也不難。
我一點兒也不著急,這種事情本身也急不得。幾個月後,朵卡絲速成藝術班終於交上了十幾幅作業。所有作品的主題都精挑細選,十分契合戈達德空港這位超級黑猩猩大師的身份。比如說近海環礁湖的寫生、我家房子的特寫、夜間發射飛船的景象(全是一團團明亮刺眼的強光)、釣魚時的場景,還有一片棕櫚樹林‐‐沒錯,雖然儘是些老掉牙的題材,但絕不會讓人產生懷疑。在朵卡絲來我家之前,除了飼養並訓練她的實驗室,我猜她沒怎麼見過外面的世界。
我把最棒的幾幅畫(有幾幅確實很不錯‐‐畢竟,我的眼光還是很準的)掛在我家屋子裡,幾位到訪的朋友想看不到都難。這些作品的畫工堪稱完美,朋友們見了都讚嘆不已,我卻&ldo;謙虛&rdo;地說不是我畫的,然後他們就會發出一聲驚呼:&ldo;是真的嗎?&rdo;有些人還會表示懷疑,但我很快便打消了他們的疑慮。我特意挑選了幾位朋友現場觀摩朵卡絲的創作‐‐這些人對藝術幾乎一竅不通,在他們看來,那些畫不過是紅色、金色和黑色顏料的抽象混搭,根本無法做出評價。在這種場合之下,朵卡絲的表現也是有模有樣,就像一個電影演員在假裝演奏一件樂器。
為了讓大家把訊息散播出去,我把最好的幾件作品都送了人,在朋友們眼裡,我只把這些畫當成了有點兒意思的裝飾品‐‐同時送出的還有幾絲&ldo;慍怒&rdo;。&ldo;我僱朵卡絲是讓她給我幹活兒,&rdo;我故作氣憤地說,&ldo;不是讓她開畫展!&rdo;我還十分小心地避免把朵卡絲和克麗絲汀的畫放在一起作對比,但我們共同的朋友會自行看到二者之間的差距。
後來,克麗絲汀來找我。名義上是因為上次爭吵之後,她希望我們能像&ldo;兩個明智的人&rdo;一樣和解,但我很清楚她的真實目的。我們坐在客廳裡喝茶,對面的牆上高高掛著朵卡絲最得意的代表作(一輪明月自環礁湖上升起‐‐月色清涼、憂鬱,充滿神秘風情)。我誠懇地向她道歉。我們壓根沒談到這幅畫,也沒談到朵卡絲,但看著克麗絲汀的眼神,她心裡在想什麼我可是心知肚明。一週之後,她原本已經準備好的一場畫展靜悄悄地取消了。
據賭徒們說,在風頭最盛的時候退出賭局才是明智之舉。如果當時我能靜下心來想一想,我應該猜得到克麗絲汀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遲早會還擊的。
她選了個好時機。當時我的兩個孩子正在上學,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