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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讓:「……」
周讓喚婢女去預備晚膳,少頃,一家人在上房坐齊。
這頓飯周家人吃得戰戰兢兢,沈虞用得食不知味,大約只有李循心情愉悅,甚至多用了兩碗米飯。
酒飽飯足,酒過三巡,沈虞見李循面色如常還要繼續,而自家舅舅已是臉紅脖子粗,忙出聲道:「時辰不早了,不如殿下今日先回去,日後……日後有空再敘。」
李循慢慢看她一眼,放下酒盞。
這是要趕他走的意思。
他微微眯了鳳眼,不動聲色,眸中卻閃爍著幾分不滿。
沈虞就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去。
幸好李循倒也沒有為難她,站了起來,微微笑道:「也好,孤今日尚有事務在身,明日閒暇,再登門與子謙一敘。」
周讓被喉嚨裡還沒嚥下去的酒嗆了兩口,心說太子殿下你大可不必啊!我可沒什麼舊情要和你敘!
李循又看向沈虞,淡淡道:「可否勞煩沈姑娘送孤一程?」
「沈姑娘」這三個字被他咬的重重的。
沈虞怕他又落臉子,只好對舅舅和舅母道:「我去送太子殿下,去去就回,舅舅和舅母就先回去罷,不必擔心。」
兩人從屋裡一出來,李循就沉下了臉大步往前走。
走了兩步又停住,忍下心口的鬱氣,等沈虞追上來,揮手示意周圍的侍從離遠些。
「你可和你舅母說過了我們兩人的打算?」
沈虞咬了咬唇,顧左言而右其它道:「殿下和舅舅聊了什麼,我看說了好像還挺久的?」
她眨巴著眼睛不肯抬頭,這幅心虛的模樣,李循再熟悉不過。
當初回杭州之前,沈虞說她想親自告訴周讓和周夫人自己的打算,不希望李循插手此事。
李循尊重她,和周讓談了一下午自然都是天南海北、朝堂之事。
可是用晚膳的時候她始終不肯抬頭看他,就連周綰音和周夫人也只是神色惴惴並無焦灼擔憂之的模樣,李循見了還有什麼不明白?
「殿下生氣了?」
沈虞仰頭問他,輕言軟語,「我只是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殿下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她手裡提了一隻羊角銀燈,昏黃的燈光搖曳著落在她瑩白如玉的小臉,水汪汪的眸子清澈見底,又嬌美迷人。
李循原本是有些生氣的。
他早就說過不會逼迫她,只需要她開口,說一聲只是和他順道回長安看望祖母罷了。
可是就連這樣的一句簡單的話,她都不肯說出口,
他心裡是難過大於生氣,在她眼裡,他就是這樣一個拿不出去、說不出口的人。
沈虞也有些過意不去,答應好的話她食言而肥,這事情確實是她不對。
耳邊被人撫了撫,李循將她被風吹亂的發別到耳後,沈虞瞪大眼睛,看著他陡然放大的俊臉。
卻是李循在她額上親了一口,抿著唇道:「對你的懲罰,下次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輕易許諾就是,孤還能逼你不成?」
沈虞微微鬆了口氣,面上的笑容也就真切了幾分,將手中的角燈遞給他,柔聲一笑,「殿下一路慢行。」
這一笑,看得李循心神一盪。
他沒接,話卻軟和了不少,「孤自有分寸,倒是你,身子底薄,不要熬夜,回去早些休息,手腕上的傷疤,記得塗舒痕膏,不要落下。」
沈虞應下。
李循走到門口,又頓住步子,走回來認真道:「虞兒,孤剛才不該生氣,我向你道歉……你只要記住,只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你,孤亦是如此。」
他忍不住又撫了撫她額前的秀髮,「明白了嗎?」
沈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