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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當時人手有限,所以我們只能發動當地的百姓們幫忙,把屍體裝進牛車馬車,割開江面厚厚的冰層投到冰窟窿裡。說起來似乎挺簡單,但是這個事情我們足足幹滿了兩天。特別是砸冰層的工作,尖鎬要掄圓了刨才行,不然根本刨不動。我們班的小趙年齡比我小,他沒什麼經驗,還沒活動好身子就去掄尖鎬,結果胳膊給弄脫臼了,幸虧郝班長曾經幹過幾天救護兵,掰扯了一會兒才給他復位。
就在水葬工作快要接近的尾聲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樁怪事。
(2)
當時我和小趙正準備把最後一車屍體塞進冰窟窿,趕車的吳老蔫也幫著我們忙活。整整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就連郝班長這樣的東北大漢都有些疲沓,更別說我和小趙了。吳老蔫把一具屍體扔進冰窟窿,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分給我們每人一支。我一看菸捲就知道是日本人的,於是便問他從屍體上弄了多少東西,吳老蔫憨厚地笑了笑,說:&ldo;不少咧!還有三盒日本罐頭。&rdo;
煙抽到一半的時候,我的腳下突然重重地晃了兩晃,小趙下盤不穩猛地跌了個大跟頭,接著冰層之下傳來了一陣嘎啦啦的摩擦聲,像是金屬之類的硬物貼在水面移動。小趙臥在冰面上一臉驚慌地看著郝班長,意思是在問郝班長這是怎麼回事,郝班長起腳跺向冰面,幾下過後刺耳的摩擦聲居然消失了。郝班長把小趙拉起來,說:&ldo;估摸著是屍體太多臃住了。&rdo;他指著江橋下的一個冰窟窿說:&ldo;往那裡塞吧。趕緊弄完咱們好回去吃飯,天快黑了。&rdo;
吳老蔫拉過馬韁,跟我們說:&ldo;八路軍同志,你們先把煙抽完,我把馬車先趕到江橋下面,這樣能省把力氣。&rdo;
吳老蔫趕著馬車往江橋的方向。起初那匹黑馬還往前走,但是距離江橋下的冰窟窿十米左右的時候,它卻在原地打起了轉轉,馬蹄磕得冰渣橫飛,搖著頭不停地嘶叫,任吳老蔫怎麼抽打它都不肯再向前一步‐‐黑馬似乎非常恐懼江橋下的那個冰窟窿。
天色越來越黯。我和小趙趕緊扔了菸頭過去幫忙,小趙拉著馬韁,我在後面推著車,吳老蔫坐在日本人的屍體上揮動著馬鞭,但是即便這樣,黑馬依舊不肯走動。我回身觀察,這才看到黑馬渾身不停地抖動,鼻孔裡冒著白花花的粗氣。我心裡犯起了嘀咕,忙問吳老蔫:&ldo;這牲口是不是病了?&rdo;
(3)
&ldo;算啦算啦!就這麼一旮瘩遠,別折騰了。&rdo;郝班長把兩具凍得像木頭的屍體從車上拽下來,然後扯著它們走向江橋下的冰窟窿。
我們把整車的屍體搬到冰窟窿旁邊之後,開始往水下投擲。
天實在是太冷了,濺起的水珠粘到褲腿上就掛冰花。小趙塞入一具屍體後正要回身的時候,&ldo;啪嘰&rdo;一聲跌在冰面,他的小半個身子瞬間就滑入了冰窟窿裡,而且,還在不斷地深入。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小趙哇哇亂叫,兩根胳膊衝著我拼命地揮動著。我連忙撲倒在地拉住了他。我本想拉他上來,扯了幾把之後,才發現自己有些異想天開‐‐冰窟窿裡似乎有種強大的吸力,連我都在跟著小趙一起往裡滑。
郝班長畢竟經驗豐富,他抄起吳老蔫的馬鞭麻利地綁在小趙的腕子上,在吳老蔫的配合下,小趙的身子才一點點浮上水面。我能感覺出來,小趙的腳下有&ldo;東西&rdo;,不然就憑他的體重根本不會連我都拉不住。隨著小趙的身子慢慢被拉上來,那個&ldo;東西&rdo;也浮出了水面,居然是一隻慘白慘白的手!
老北風呼嘯刮過,一些瑣碎的冰渣打得我睜不開眼。這種景象在南方是見不到的,它常常讓我想起那些炮火連天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