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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一個世人眼中的已死之人寫一封放妻書並無多少必要,但是他已經不再是從前少年風流,打馬長安的探花郎,有了新的身份,還可以為國家做一點事情,而鄭貴妃也該放下過往,抬頭向前看了。
鄭玉磬從此便不再是秦鄭氏,她可以安心去過自己的日子,也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事而心痛難安,皇帝始終是天子,天子的命令無法違抗,無論是出於真心還是求生,都是正常的事情。
甚至他還說起三殿下曾經同他講起過的江南舊事,當年驚鴻一瞥,寫下情詞一逞口舌之快,並未細心儲存,反而傳唱許久,以求壓倒儕輩的虛榮,天子賜婚,也從未徵求過她是否願意嫁給自己,以至於她不能回到江南水鄉去,反而留在了滿是天潢貴胄的長安。
如今有此報應,也是自己的命數使然,請她不必時刻掛心。
但是能同她做一場夫妻,那幾個月裡確實是他此生記憶最深刻的時光,那沒人處的握手溫存、出城賞花作畫的風雅之事,都是他所不能忘懷的事情。
寧越起初見內間沒有動靜,是以為鄭玉磬將信反反覆覆看了許多遍,後來聽見內殿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才覺出有些不妙,連忙同枕珠一道進來檢視。
鄭玉磬半伏在妝檯前,他們所能看到的只有背部折低的弧線,聽見的也只有貴妃的哀聲啜泣。
「娘子,怎麼了,您怎麼哭得這般厲害?」枕珠俯低在貴妃身邊,看著貴妃手裡拿了幾張信紙,連忙道:「難道三殿下騙您,這不是那位的親筆書信嗎?」
鄭玉磬搖了搖頭,她的面頰因為哭泣而變紅,眼中秋水盈盈,開合之間便會滾出晶瑩的淚珠,「難得三殿下信守承諾,他寫信的文風我還是知道的,這一點總不至於錯漏。」
「可是枕珠,我還沒有告訴他元柏的身世,他也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還有過一個孩子,從此便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鄭玉磬有些難過,她美麗的雙眼裡包含憂愁:「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兩個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一點緣分,聖人更是不許我有機會再見他的,可是當真知道的時候,總會有些難過。」
若是沒有娶她,他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她心裡對丈夫始終是有愧疚的,加上元柏這個孩子又是她最親近的親人,所以才想方設法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保住這個孩子。
但是他選擇放手,也是人之常情。
寧越從外間端了香薰與紅燭來,供貴妃隨手銷毀這些字面上的證據,他見鄭玉磬如此不能忘懷,心中的苦澀比她與聖上燕好的時候還要多,但還是將紅燭往她身前放了幾分。
她的前夫尚且能得到鄭玉磬日夜思念,但是他卻只是她生命中過客的一位,哪怕定過親,也只是礙於青年男女該有的步驟,定親出嫁,相夫教子。
「娘娘最初不也是隻盼著秦郎君能活嗎?」寧越柔聲安慰道:「如今秦郎君尚且能傳遞書信入宮,娘娘還有什麼不足意的?」
其實這封信未必是全然出自秦君宜的本心,這書信入宮,必然要經過蕭明稷那一關,過不去的話恐怕那位三殿下也不會讓人挾裹書信入宮。
但是他並不準備同現下渾渾噩噩的鄭玉磬說這些,只是按了按她的膝蓋,似乎是想將自己的力氣傳給她:「奴婢會一直陪著您的,娘娘稍微擦一擦眼淚好麼?」
「既得隴、復望蜀,人總是不知足的,」鄭玉磬稍微緩了緩,才繼續同寧越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盼著他同我說些什麼,他待我沒什麼不好,便是沒有這封放妻書,我不是也已經成了聖上的嬪妃,苟活而已,又有什麼資格做他的妻子?」
說什麼都不能夠叫她足意,鄭玉磬也知道這一點。
他就算是寫一封如同以往報平安的家書,她如今也不敢回信,或許也會落淚,怎麼樣都不會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