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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現在她推著嬰兒小推車帶我去公園,她坐著背樂譜,她一面柔聲哼唱,一面擺出各種手勢扮鬼臉,朝我搖晃著玩具;現在我們手牽手,欣賞著小松鼠、汽車、鴿子和任何會動的東西。她穿著棉外套,七分褲搭配平底鞋,那烏黑的頭髮映襯著一張引人注目的臉,飽滿的嘴唇,大大的眼睛,俏麗的短髮,她看上去像是義大利人,可她實際上卻是猶太血統。媽媽連去幹洗店都要畫口紅、眼線、胭脂和眉毛,爸爸則是一如往昔的高大清瘦,愛穿休閒服,愛戴帽子。惟一有區別的是他的臉,那是一臉的滿足。他們時常互相靠著,手拉手一同漫步。海灘上,我們三個人戴著同一系列的墨鏡,我還頂著一隻可笑的藍帽子。我們塗上防曬油,躺在太陽下面。我們喝著朗姆酒、可樂,還有夏威夷甜酒。
媽媽的幸運星正冉冉升起,她師從賈汗·梅可、瑪麗·德拉克洛瓦等等先輩,在她們細心的引領下沿著成名的道路不斷前進;她演了一系列獨具光芒的小角色,在抒情歌劇院演出時引起了路易·比海爾的注意,她在《阿依達》裡為琳娜·魏沃萊做替角,隨後又被選中主演《卡門》。其他公司也注意到了她,不久我們便開始周遊世界。她為福茂錄製了舒伯特,為百代錄制了威爾第和魏爾⑥魏爾(Kurt Weill),德國當代作曲家。的作品。我們去倫敦,去巴黎,去柏林,去紐約。現在還留在我記憶裡的就是永無止境的酒店和飛機。電視裡轉播了她在林肯中心的演出,我是和外公外婆一起在曼西看的,當時我六歲,瞪著黑白的小螢幕,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媽媽,她當時正主演《蝴蝶夫人》。
歌劇院六九年至七九年的巡迴演出結束後,他們打算搬去維也納。爸爸要參加維也納愛樂樂團的團員甄選工作。只要電話鈴一響,不是媽媽的經紀人艾什叔叔,便是某個唱片公司的人。
我聽見通往地下室臺階的門開了,又“砰”地關上,隨後是緩慢下樓的腳步聲。克萊爾輕聲敲了四下門,我挪開把手下的椅子,她頭髮上還有些雪花,臉頰紅撲撲的。她已經十七歲了。克萊爾張開雙臂衝過來,激動地抱緊我,“聖誕快樂,亨利!”她說,“你能來這裡太棒了!”我親了親她的臉頰。她的歡樂和活力驅散了低落的情緒,不過那種傷感和失落並沒走遠。我把手指伸進她的髮間,抽出時,沾上了一些雪花,不過一下子就融化了。
“怎麼了?”克萊爾注意到我還沒碰過食物,和我無精打采的沉默,“是因為沒有蛋黃醬嗎?”
“嗨,別做聲。”我坐在一把破舊的懶人椅上,克萊爾硬是擠到我旁邊。我摟著她的肩,她卻把手放在我的大腿裡。我移開她的手,把它握在手心裡,她的手冰涼。“我和你說過我媽媽的事麼?”
“沒有,”克萊爾一下子全神貫注起來,她總是渴望瞭解任何和我家庭有關的事情。隨著日期表上的日子越來越少,我們不久就要進入那段兩年不見的時間了。克萊爾暗自確信,只要我透露一點點細節,她就一定能在現實中找到我。當然,她做不到,因為我不願意說,而她也無從尋找。
我們每人吃了一塊曲奇餅,“嗯,很久以前,我的媽媽,當然還有爸爸,他們深深地相愛,後來有了我,我們非常非常快樂。他們的事業都很成功,尤其是媽媽,非常出色,我們常常一起周遊世界,住遍各國的酒店。有一年,聖誕節快到了……”
“那是哪一年?”
“我六歲那年。那天是聖誕夜的早晨,爸爸在維也納,因為不久我們就要搬過去,所以他先幫我們找房子。我們約好,爸爸坐飛機去機場,媽媽開車帶我去接他,然後我們三個一起去奶奶家過節。
“那個下雪的早晨天色灰灰的,馬路上結著冰,還沒有撒過鹽。媽媽是個焦慮的司機,她痛恨高速路,痛恨開車去機場,除非有很正當的理由,否則她是不會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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