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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鸞被他揉得哎哎叫。
「衣襟散了。」
「口脂都被你吃掉了。」
「頭髮散了!」
「……」
三寸厚的沉重大鐵門,隔絕聲音視線,特意安設在昭獄的審訊室,原本就預備了貴人在室內密談的功用。
但這次密談的時間,有些太久了。
文鏡和薛奪互相對視了幾次,從各自的眼神裡看到掩飾的不安。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兩人也在低聲嘀咕著,「去年八月初十的宮變當夜,涉及了天家陰私,只怕大有內情哪……」
「裡頭那位莫非是審時度勢,在殿下的面前全盤招認了,爭取免死?」
「哼,謀害先帝的大罪,十惡不赦,株連九族。一旦招認了,誰能免死?只怕是在裡頭掰扯,和殿下談條件罷。」
「今天奇了,崔中丞怎的到現在都不來……」
半個時辰過去,鐵門被人從裡面敲了敲。
幾名等候在外的臣下如釋重負,四名禁衛合力拉開了大鐵門。
姜鸞站在門口。
裴顯依舊好好地銬在鐵胡床上。
薛奪眼皮子劇烈一跳,看了眼姜鸞。
他剛才明明把鑰匙給殿下了。怎麼會沒開啟腕銬,當場把人釋放?
姜鸞已經穿好了戶外防雪的斗篷,拉起風帽,整個人嚴嚴實實地遮掩在冬衣下,遮擋了大半張臉的風帽下,只露出小巧挺直的鼻樑,燈下色澤嫣紅的唇瓣。
「本宮問詢完了。勞煩裴中書在昭獄裡暫住幾晚,等這樁案子塵埃落定,真相水落石出,是放是留,一切按朝廷章程走。」
她把風帽又往上拉了拉,連嫣紅潤澤的唇都遮擋住,吩咐薛奪,「把裴中書的腕銬除了,護送出去,在詔獄裡暫住幾晚。」
薛奪行禮應下,姜鸞從門裡往外走,擦身而過的時候,把那串銅鑰匙又扔了過來。
薛奪滿腹疑問地接在手裡。
看守昭獄的是北衙禁衛,都是從前玄鐵騎的弟兄。護送裴顯入住的牢房,當然是詔獄條件最好的一間。
地勢最高,地面乾燥的石室,上頭開有天窗,晴天時能曬半個時辰陽光。
薛奪之前在詔獄裡蹲了整個月,睡得也是這間石牢。
護送裴顯進去時,薛奪忍不住了,看看左右無人,
「皇太女什麼意思!我原以為她要幫督帥,詢問幾句,走個過場,當場把督帥釋放了。沒想到……殿下她、她怎麼不放督帥!」
裴顯聽他抱怨了一通,只平靜地答,「京城裡的戰場,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眼下時機未到。」
薛奪又驚詫又懷疑,「什麼時機?督帥領兵打了場空前絕後的大勝仗,踏破突厥人的老巢,立下罕見軍功,還有什麼更好的時機?」
裴顯微微一哂,不往下解釋,改而問起另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城外東宮送的橘子,帶進來了沒有?」
薛奪幾乎把那筐橘子給拋在腦後了。出去找了半天,親自捧進來。連同橘子捧來的還有裴顯的隨身腰刀。
當著裴顯的面,薛奪把腰刀往床褥下一塞。
裴顯遞給他一個橘子,自己拿了一個在手裡,不緊不慢地開始剝皮。
薛奪哪裡吃得下。
「最近京城的風頭不對,皇太女又不知道是站哪邊的。督帥,做好最壞的準備。」
當著主帥的面,他掏心掏肺地說話。
「末將走了狗屎運,莫名其妙地被放出來了。但徐公公至今還押在大理寺裡,據說供出了對督帥極為不利的供詞。督帥在邊境浴血徵戰,弟兄們替家國流血拼命,京城裡的兔崽子們倒磨刀霍霍,準備倒打一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