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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妍眼睛不好,哪還能這麼費神?
蕭瀝看她神色倦怠,又是心疼又是憐惜,“又不用一次性看完,你隨便翻一翻就是了,即便出了什麼差錯,有我在,還能有人說你一句?你嫁給我又不是來遭罪的!”
“瞎說什麼呢?誰遭罪了?”顧妍嗔他一眼,“這些東西徒有其表,就是嚇唬人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真正有用的我都記在這裡了。”她拿出了一本小冊子。
蕭瀝將信將疑,“那你臉色怎麼那麼差?”
說到這裡顧妍臉就紅了。
還不是這混蛋晚上給鬧的!
她推他讓他出去,蕭瀝嘿嘿笑著抱緊她不肯撒手,心裡想著,還是去莊子上請秦嬤嬤過來吧。
漸漸習慣了國公府的日子,顧妍的誥命文書也下來了。小鄭氏看著賞賜下來的誥命大妝,只覺得刺得眼睛生疼,暗暗掐了把蕭祺。
蕭祺心裡也不好受,但至少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還給顧妍道著賀。
蕭瀝對蕭祺並不親近,他也從沒有在顧妍面前說過自己父親的一句,但顧妍知道,蕭瀝對他心有芥蒂。不論別的,只單看面前這張笑臉,看著寬厚,顧妍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在他眼裡感受到那種歡喜慈愛。
虛偽……就像顧崇琰一樣,讓她覺得一如既往的虛偽。
當初西德王府走水,那些趁亂闖進來的毛賊,一刀刀砍下來一點都不含糊手軟。
後來從蕭瀝口中得知,幕後安排的人竟然是蕭祺,顧妍便無法再用尋常的目光審視他,連帶著這張看似友善的皮,也覺得噁心起來了。
晚上翻來覆去覺得心煩意亂,蕭瀝把她捉到懷裡,悶聲道:“想什麼呢不睡覺,明早還要去宮裡謝恩呢!”
誥命下來了,顧妍身為外命婦,自然要去宮裡向皇后娘娘謝恩。
顧妍沉默了一下。
蕭瀝就說:“阿妍,你信不信我?”
黑暗裡,他的眸光璨若繁星。
顧妍覺得眼睛有點溼潤。
似乎每次都是他在問她,想什麼,怎麼了……他有什麼都直接跟她說了,而她似乎總在等著他來問……
夫妻之間,貴在坦誠,顧妍覺得自己這樣不大好。
拉著他的衣襟小聲問:“我其實想知道,為什麼你和父親看起來貌合神離。”她感覺蕭瀝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又加了句:“為難的話就別說了。”
“又亂想了。”蕭瀝失笑,揉了揉她的頭髮:“本來想等你適應得差不多了再跟你說的……這也沒什麼,你應該知道,國公府的世子本來是我父親,不過十七年前那場大戰,父親戰死了,祖父才將世子之位給的我,可事實上他並沒有死,而等回來了之後,這世子的位置也沒能要回去。”
老子還活著,世子之位卻是給的兒子。等鎮國公百年之後,整個國公府都是蕭瀝的,蕭祺卻分不到一點……
在戰場上豁出了性命去拼,得上天垂憐僥倖不死,回來後物是人非,什麼都沒了,蕭祺當然會心有不甘。
這大約就是他們之間的主要矛盾。
“那祖父為什麼還堅持是由你當世子?既然父親沒死,回來了,那不是皆大歡喜?”
蕭瀝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只有手掌一下一下輕撫著顧妍的長髮。
“和當年那場戰事有關吧……”蕭瀝幽幽說道,苦笑了一下,“那時候我才五歲,西北那兒的戰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大都是聽人說的,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一個騎兵滿身是血地倒在國公府門口,帶來父親和二叔三叔的訃告,祖父不知所蹤……”
年輕一代的三人全部戰死,大房二房好歹還留了一條血脈,可蕭三爺才十七歲,還未成家立業便已就義,哪怕是頂樑柱鎮國公,這時候都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