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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稼騫緩慢但清晰地說：&ldo;我說我是同性戀。&rdo;

邸梁站起來，一巴掌朝邸稼騫呼過去。

邸梁當了警察三十年，那手勁不是一般的大，邸稼騫一下子就被掀到地上去了。

邸稼騫坐在地上，覺得眼前發黑，他費勁地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他站在那裡，高大的身材遮擋住光線，看起來無法撼動，可是頭髮卻花白著，提醒著邸稼騫這個一巴掌就能把他打到地上的人已經五十了。

邸稼騫深吸一口氣，說：&ldo;你打我也沒用，我面對女人硬不起來，這是個根本性的問題。&rdo;

邸梁覺得自己真是老了。

以前跟著掃黃組一起辦案的時候，遇見過那種出來賣的男孩子，跟經偵組有交集的時候，也見過包養男情人的有錢人。

但是那些是犯人，現在他的獨子說他是個同性戀，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邸梁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ldo;你還年輕，雖然我現在不明白年輕人的想法了，但是小孩子的想法還能改。&rdo;

邸稼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冷靜地說：&ldo;改不了了，怎麼改呢?叫我娶個女人去禍害人家嘛，算了吧。&rdo;

邸梁呼吸一窒，一巴掌又要過去，邸稼騫也不躲，冷冷地看著，說：&ldo;您不覺得現在才開始教育我有些遲了嗎?&rdo;

邸梁打不下去了，自從他跟妻子感情破裂，他就沒打過兒子了，他確實跟兒子的關係太生分了。

邸稼騫冷笑道：&ldo;而且一個自己家庭都無法維持的人，又憑什麼在這種問題上教育我?&rdo;

邸梁有些恍惚，說：&ldo;難道你就不想想你媽媽?你就忍心讓她沒有孫子?&rdo;

邸稼騫終於收起了身上的刺，又回到一開始的沉穩，說：&ldo;媽媽在去世之前已經原諒我了。&rdo;

邸梁覺得不可思議。

邸稼騫突然吐出一口氣，說：&ldo;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但請你不要干涉我。&rdo;

&ldo;干涉?&rdo;邸梁覺得這用詞真可笑，反了，真是反了，&ldo;我是你爸!&rdo;

邸稼騫做好了再挨一下的準備，透過眼鏡看著這個口口聲聲自稱父親的人，說：&ldo;爸?從小你都不著家，媽媽生病了都不知道，後來你們離婚的時候，你連我具體的年齡都忘了，還能叫爸爸?&rdo;

邸稼騫緩緩地搖頭，陰沉著臉說：&ldo;我對你極度不信任，我一直不覺得你像個父親，是媽媽在最後的時候勸我，我才會想著跟你改善關係。&rdo;

邸梁已經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了，這裡不是警察局，兒子不是犯人，現在他才知道他對於教育下一代的經驗少得可憐。

邸稼騫被打得頭暈，說：&ldo;不說別的，光我這個性向您就接受不了，住在一起難道要我天天捱打嗎?&rdo;

邸稼騫大約氣也撒過了，看見邸梁一聲不吭，臉上還是震驚的樣子，覺得自己也有點過了，便說：&ldo;先吃飯吧。&rdo;

但邸梁怎麼會還有心思吃飯呢?他閉閉眼，隨意地揮揮手，說：&ldo;吃不下了。&rdo;

其實邸稼騫也吃不下了，他沉默一下，說：&ldo;我送您回去吧。&rdo;

邸梁看都不看邸稼騫一眼，說：&ldo;不勞您大駕!&rdo;

邸稼騫鐵青著臉，看著邸梁走出去，他掃了眼幾乎沒怎麼動的飯菜，招來服務員買單。

邸梁走出了酒樓，又氣又難受，他在酒樓門口頓了頓，夜晚的風吹來，他的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