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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一直不解, 為何皎皎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甚至驚懼到打翻自己的手爐,險些燙傷自己。
可若是這夢境裡發生的都是真的……
裴慎心口發寒,他眉骨處的傷口, 也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這個猜測,又一次抽痛起來。只是這一次的痛感格外地劇烈, 劇烈到彷彿要將那處的傷口再次撕裂。
裴慎咬著牙站住,伸手去捂自己左側的眉眼。
他的眼前鮮血淋漓。
不……那不是他的血……是皎皎的血。
他看到他的皎皎,他捧在手心裡都怕碰著的人, 就那樣躺在地上,孤獨無助地,痛苦地捂著肚子。
血順著她的腿流了下來,染紅了下裙。
可是榮親王那個渣滓,在踹了她一腳後, 竟還將寒霜拖了出 去,然後將大門鎖上。他想要叫柳明月一個人,在這樣的痛苦中自生自滅。
裴慎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他看到那片虛影裡門板在晃動,那是寒霜在撞門。
他想要將那道門鎖劈開,他想要提起劍,叫榮親王再死上一回。
可是他剛伸出手,便從門板中穿過。
「皎皎!」
裴慎口中溢位鐵腥味,他恨,恨自己只是一道虛影,助不了夢境中的皎皎半分。
他更恨,夢境中的自己,竟然不知皎皎還活著,讓她獨自歷經這樣的事情。
而柳明月,就在這場異常真實的夢境裡,拖著一身的血,一點點爬到門口。可是她也打不開這扇門,她手掌上的血印甚至無力地留在了門板上。
等寒霜撞開門時,血早已流了一地。
「我好痛啊。」
柳明月倒在寒霜懷裡,眼淚流了下來。
裴慎的背脊一直緊緊繃著,直到這一刻終於繃不住,弓著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皎皎,那般怕痛的一個人,為了生下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慘叫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用力時,因為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就連指甲也硬生生折斷。
她撐著最後一口氣,將那個孩子生了下來,拼著性命,拼著流血不止。
可是那小小的一團,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沒了氣息。
裴慎身上的衣服俱被冷汗打濕,他直不起身子,他捂著左眼的手,甚至止不住地顫抖。
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皎皎的孩子。
可是他……竟從未知道過他的存在。
不……其實皎皎告訴過他。
她一次又一次的習慣性地將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不是因為不舒服,而是……想起了那個孩子的存在。
新帝繼位的第二年夏日,漠北傳來捷報。
雲家軍所向披靡,殺得突厥人潰不成軍。
雲霏帶著嘉獎雲家軍的聖旨回歸漠北,與裴慎交接。
十幾日後,承德侯府的大門忽然迎來了風塵僕僕的一馬一人,守門的家丁下意識地想要去攔,卻被正好過來的柳管家拽了回 來。
「攔什麼攔,那是你們大姑爺,還不趕緊幫忙把馬牽到馬廄裡去。」
家丁連連道是,可再一抬頭,面前哪裡還有大姑爺的人影,只剩一匹高頭駿馬,在低頭喘著粗氣。
裴慎本應跟著大軍一道回京論功行賞,但他在來時的路上一次又一次夢見一座冰冷的家廟。
這似乎只是一個纏繞不止的噩夢,可他心裡又明白,那不僅僅是噩夢。
他提前一個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回了承德侯府,想要看個明白,夢裡的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層層庭院,九曲迴廊。
承德侯府的三姑娘剛剛出閣,到處還張貼著喜字。
裴慎繞過這些熱鬧,終於走到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