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第1/5 頁)
絲巾柔滑,寧澹虎口收攏,仍然溢位些許,他想起沈遙凌手心的觸感。
她的手很軟,搭在他手臂上時,像是被什麼體型很小的動物輕輕踩在他心口。
其實大多時候都隔著距離、隔著衣袖,刻意不與他碰到,因而讓人不由得懷疑,偶爾她手心在他手背上的停歇也是一種刻意。
矜持的蝴蝶用透光的漂亮的鱗翅引誘觀者,然後又很快飛走的那種刻意。
曾經寧澹和沈遙凌一起經過一個沿河的小漁村,村民都打漁為生。
沈遙凌看起來很高興,她每次出巡總是高興的,因為能去各種各樣的地方。
京城其實已經夠熱鬧的了,供她玩的東西也不少,但她似乎更高興去看沒見過的風景。
那條河叫做海河,夕陽西下時赤金的日輪灑在河面上,將半條河面都潑成了燦爛溫暖的顏色。
忘了那天本來是要做什麼,也有可能事情已經全部做完了所以根本無事可做,總之他跟沈遙凌坐在一起,好像對著河面發呆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們在靠近碼頭的岸邊,不斷地有漁船出發、歸來,細長的小舟乘著灑滿碎金的河水飄飄遠去,慢慢地變成一個個黑點,最後消失。
沈遙凌覺得很新鮮,站起身把手搭在眼前盯著遠處看,有時把眼睛瞪得很圓,有時把眼睛眯成一條細線,直到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河面與天的交線那頭到底有什麼,才放棄地坐回來。
“他們去哪裡呢?”沈遙凌拖著下頜問。
知道她是隨口問的,他沒有回答。
她不會不知道漁民是出去捕撈,而她真正想聽到的答案也並不是這個。
“如果不返航,是不是就會被流水帶得很遠很遠?”沈遙凌傻乎乎地又問。
想了又想,寧澹還是忍不住問她:“你想去哪裡。”
沈遙凌定定看著河面,躍金在她瞳眸裡浮動,她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又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退縮了,臉上露出一個很可愛的笑容,偏頭問他:“那你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寧澹沉默了一下,說:“沒有。”
他看不出沈遙凌的眼神裡有沒有失望,可能根本就沒什麼變化,也許她也沒有期待過他會有什麼有趣的答案。
她的笑容多了幾分狡黠,對他擠擠眼睛,然後扭回頭去,下巴靠在手臂上說:“那我也不去了。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吧。”
寧澹說不上來自己當時的心情,胸膛裡像是鼓鼓囊囊的被裝滿了,但開啟一看全都是碎紙片,也沒有辦法看清楚上面寫了些什麼。
理智告訴他沒必要去深想,這只是沈遙凌隨口說的一句話而已。與他的沉默寡言不同,她總愛隨口胡說,每天說的話不計其數,不可能每一句都去認真計較。
但是心底的鼓譟又讓他產生一種難以抑制的期待,有一部分的理智已經被他自己沖垮了,其實已經在偷偷地堅信沈遙凌真的有她說的那樣信任依賴他,並且會
永遠跟在他的身邊。
但現在再回想沈遙凌當時的神色,時間給了他另一種答案。
可能沈遙凌當時確實並不見得真有多麼認真,但也並不是隨口胡說。這中間有一個模糊的界限,她只是直白地將那一瞬間心底的衝動告訴他而已。
她在那個瞬間生出了離家的渴望,想要去別的地方認識更多的世界,於是用提問的方式邀請他同行。
今日在戲園中,他聽到有人在咿咿呀呀的練習唱段,如果按照戲曲裡來說,沈遙凌那時是在邀請他“私奔”。
寧澹團緊了手中的絲巾。
如果他當時足夠聰明,可能就會直接答應,或者至少換個答案給沈遙凌一個目的地,也能看到她雀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