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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恐怖的夜晚。
長安城內人喧馬嘶,火把通明。坊間的百姓們從睡夢中驚醒,聽見大大小小的那些呂氏府邸中不斷響起驚恐而迷惘的哀嚎。
那些慘切的哭泣飄蕩在長安城的上空,一夜不絕。
是日深夜,所有人犯收捕到位後,太尉周勃一聲令下,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斬殺。
呂祿和呂嬃是留到第二天才被捕殺的,他們比其他呂家人多做了一夜好夢。
我們不知道太尉周勃為何在九月初十夜裡偏偏把這兩個核心人物漏掉了。以周勃的細心和謹慎,不至於是因為疏忽。
那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周勃故意要把他們兩個留到最後。
或許周勃覺得把他們一刀結果就太便宜他們了,所以在消滅他們的肉體之前,要先讓他們在堆積如山的呂姓族人的屍體面前,體驗種種痛苦、絕望、悔恨、內疚、憤怒、恐懼的心情,讓他們死得比任何一個呂家人都更為痛苦和艱難。
呂后苦心經營了多年的基業,就這樣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轟轟烈烈的呂氏時代宣告終結。
呂后其實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她固然可以利用手中的無上權力授予呂氏族人官職和爵位,給他們一切榮華富貴,可她無法給他們膽識、謀略、智慧、經驗、才幹。
反過來看,呂后縱然可以剝奪大臣和宗室的權力和王位,可她卻剝奪不了他們內在的經驗、稟賦和實力。
大臣和宗室之所以在這場政爭中贏得這麼漂亮,確實是因為諸呂太缺乏內在實力了。呂祿的胸無大志、輕信於人、優柔寡斷、目光短淺等等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明顯。而呂產也好不到哪去。在這場政變中他一連犯了四個致命的錯誤:
第一,倉促舉事,走漏了風聲卻渾然不知。
第二,各行其是,沒有及時聯絡諸呂採取統一行動,甚至連他已經發動政變呂祿都還不知道,而呂祿已經被詐取了兵權他也不知道。
第三,麻痺大意。呂產似乎沒有調動南軍一兵一卒,而只帶了一干隨從官吏就想奪取未央宮。
第四,行動遲緩。周勃已經把一切都佈置好了,呂產才率人趕到未央宮。
不過,在鐵板釘釘的必然性之外,我們也不應忘記那些不可或缺、甚至是舉足輕重的歷史的偶然。假如在賈壽敦促呂產舉事時,沒有曹窋的那張隔牆之耳,那麼歷史的面目或許會全然不同。
然而歷史終究只有一個方向。在它滾滾向前的巨輪碾過之後,所有潛在的可能性都化成了齏粉在風中飄散。
九月十八,齊王撤兵。同日,灌嬰班師回朝。
接下來的問題,是誰來當皇帝?
被呂后扶立的傀儡小皇帝肯定是不算數的,必須找人把他換掉。
有人推舉齊王,理由是他是高祖的嫡長孫。可立刻引來一片反對聲。大臣們說:&ldo;呂氏當政,幾乎毀了宗廟社稷、殺盡了功臣名將,如今齊王的舅舅駟均暴戾如虎,假若扶立齊王,就等於重新製造一個呂氏之禍。&rdo;
又有人提出淮南王劉長。可同樣的問題是,劉長年少,母家必然又會坐大。
最後大家想到了代王劉恆,一致決定立他為帝。理由是:他是高祖的兒子,且在宗室諸王中年齡最大,為人仁孝寬厚,而且他的母親又恭謹善良。
其實,這些只是表面原因,還有一個內在原因大家是心照不宣的。那就是劉恆的母親薄氏家系凋零,不至於再度發生外戚之禍。
朝臣們於是派出使者迎請代王。劉恆幾番辭讓猶豫之後,終於在閏九月二十九日抵達長安。
剩下來的事情就是清理皇宮了。劉章的弟弟、東牟侯劉興居自告奮勇,和太僕滕公一起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