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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不是朱『皇子』嗎?」李紳走到朱瑙面前,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為你去京城認親了,怎麼又回來了?該不是你那些『皇叔』『皇伯』不肯認你吧?」
他身邊幾個朋友立刻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朱瑙不以為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天生一張笑臉,加之麵皮白淨,不笑也帶了三分笑意,半點不見惱。
李紳心下愈發不悅,擠眉弄眼道:「朱皇子,什麼時候宮裡派人來接你,你把我們也帶去京城,好讓我等小民開開眼啊。」
他的同伴笑得更加放肆。
朱瑙淡淡應道:「好說。」
李紳頓時笑不出來了。他挖苦朱瑙,是想看到朱瑙狼狽窘迫的樣子,可朱瑙卻弄得真有其事似的,這讓他的大戲如何演下去?
他冷冷道:「朱瑙,你倒是給個確切時候。要不然到時候你賴帳了,我們去哪兒說理?」
朱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李兄不太關注天下大勢吧?」
李紳一愣:「什麼?」
朱瑙慢悠悠地說:「兩個月前宦官軟禁了何大將軍。何大將軍的手下良材眾多,怕是已經在蓄勢起兵逼宮了。而豐州的起義軍也在蓄勢南下,戰火燒到京城只是時日問題。京裡的人現在正焦頭爛額,自顧不暇。旁的事,誰還顧得上呢?」
李紳目瞪口呆。不是他不關注天下大勢,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可他的本意只是想好好嘲弄一下朱瑙這個假皇子。被朱瑙這麼一說,還真有理有據的,彷彿不是宮中不肯認他,而是時局動盪,還不到時候。
朱瑙拿起茶壺往杯裡倒,壺口卻只淅瀝淌下幾滴水來。茶水喝完了。他的夥計回頭看了眼天色,低聲道:「東家,時辰不早了。」
朱瑙點點頭,起身朝李紳等人拱了拱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幾位兄臺慢用。」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留下李紳等人乾瞪眼。
待朱瑙走出店門,張翔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這朱瑙,該不會真是落難皇子吧?」
話音未落,立刻被李紳高聲否決了:「怎麼連你也……絕不可能!」
另一同伴也取笑他:「張翔,你該不是傻了吧?朱瑙的話你也信?你忘了朱瑙剛來閬州時的事了?」
張翔當然沒忘。
朱瑙剛來閬州的時候才十五六歲。那一年他衣著華麗,戴著西域人的帽子,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大批僕從,一進城就引眾人側目。人們爭先打聽他的來歷,打聽到他是胡商的買辦,要代胡商收購大批貨物。本地的商賈嗅到有利可圖,立刻主動找上門去,對他百般殷勤,又是請客,又是送禮,花了許多功夫才把生意做成。
原本事情到了這裡,也就告一段落了。可後來有人去找胡商打聽,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嚇一跳——原來朱瑙那買辦的職務竟是騙來的!他向胡商謊稱他是某權貴的親戚,買辦之事若交由他操辦,可保物美價廉。胡商見他年紀太輕,將信將疑,就派他去試試,若他做得好,便把此事交由他,做不好再換人不遲。結果朱瑙一到閬州就引發轟動,他又頗會弔人胃口,眾商賈為了做成生意,不得不再三讓價。他把買辦一事出色完成,從胡商那裡得到了大筆酬勞。
再後來,又有人打聽到,朱瑙竟是一孤兒,沒人知道他的籍貫出身,從前在鄰州混跡,做買賣攢了幾個小錢,哄胡商的行頭是臨時置辦的,僕從也是臨時僱的。買辦的事兒一成,他就把人全遣散了。
一群老奸巨猾的商人竟然讓一個少年給唬了,多少人在得知真相後跌足懊惱。可生意已經做成了,人人也都得了好處,終究耐他無何。
張翔隨口一句話遭到同伴圍攻,只能訕訕陪笑:「是我糊塗了。朱瑙就是個妄人,他的話當然是不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