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良心的(第1/2 頁)
四月初的山裡,花開的愈發無邊無際,處處團團的白梨洋槐,將要結果的紅櫻粉桃,簇簇點點的柚子李子,遇上春風細雨,漫山遍野盡是花和蜜蜂的圍繞,山裡人年年歲歲見慣,再絢麗的花紅柳綠也無人採擷,倒是那路邊牆邊肆無忌憚的七姊妹,喇叭,鳳仙,大麗菊陽雀花和一眾無名野花卻有‘小人’惦記,每到花開時節,瞧那一個兩個的鬼靈精們,貪吃的摘了花朵跟蜜蜂偷花蕊吃,臭美的折了花枝跟蝴蝶比美去。 一邊無處揮灑的精力有了地方瀟灑,一邊孤獨無邊的花兒正好有了伴,這樣,大人誰還管那群難纏的傢伙呢,他們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呢。 有一天下午忠傳在青竹溝栽包穀,天黑嗡嗡的像要下雨的樣子,想起來早上還有些沒點完的花生在底下半坡的花生地裡,又匆匆忙忙收拾鋤頭揹簍往家裡趕,走到一半,忽然像聽到忠旭家趙盈的聲音,只見遠處的堰溝上走近來兩個人,果然是忠旭母女。 小孩在母親背上可憐兮兮的趴著,忠旭則眼眶通紅,母女兩人也沒看清前面的人,只不想有人見著自己的窘態,把頭低在脖子裡快步的走著。 “么妹?哪陣兒來的?轉去嗎?”她打招呼的聲音似乎將忠旭嚇了一跳。 “姐——”一聲姐叫出來,馬上又熱淚盈眶了,憔悴不堪的臉上是一抹艱難酸澀的笑顏:“天黑了還在坡上。” “栽幾窩紅苕。”忠傳將肩上的鋤頭也放下來了,準備要好好擺談一番的樣子:“恁暗了還轉去?要落雨欸,把娃放我揹簍裡,娃啷個哭兮兮的呢?” “沒事兒,嚇著了,就是上來找老漢給她收個黑的,沒事兒了,我不轉去了,我剛從屋裡出來呢,媽在屋裡,你快點轉去嘛。” “收啷個黑嘛?孩子整啷個嘛?”忠傳更不讓她走了。 “可能讓嚇著了,看了就好了,沒事兒,你轉去吧,我也轉去了,跟姨媽說我們走了。” 孩子蔫巴巴的趴著沒吱聲。 母女倆已經大步往前去了。 忠傳在後面疑惑不已,妹妹執意要走,她也不好多留。 回到家,母親坐在屋簷下的豬草堆裡剪明天要栽的紅苕藤,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張臉板的鐵青,直到她走近了也沒發現,忠傳輕輕叫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臉色依然不好看。 “我早上點的花生簍還在坡上沒拿回來,搞忘了。”她先岔了話,見母親轉了臉色,道:“天都黑了么妹來了你啷個讓她走了?恁晚了,我看要落雨啊,娃兒好像也裝狗了,談老漢給她收黑呢看到什麼沒有嘛,嚇到了嗎。” “嚇到啷個嚇到,死的沒嚇到把活的嚇到了!一群沒良心的龜孫子,都不是東西!”母親恨恨的咬著牙,說到後面,語氣卻禁不住有些哽咽。 “哪個整啷個嘛?” “說是娃兒一個人跑到馬路上耍,讓人販子抱跑了,感激周邊有人看見報了公安,追了好幾個鎮才把孩子追回來,狗日的畜生,下輩子投胎叫他做牛做馬去!” 難怪娃兒在忠旭背上鬱郁怏怏無精打采的樣子,忠傳也嘆息,又道:“那你還讓她跟著回去,把孩子帶回來就是了,她放在家裡也沒人看著,門口就是馬路多危險。” 母親更加義憤填膺:“人家屋裡的孩子抱過來整哪樣?就那樣都已經說她媽一個人把錢捏著不給倆老頭,再把孩子弄上來好讓人家說她起二心拿死人錢養屋頭人啊?” 忠傳被母親激烈的態度吼的愣了一下,想起來當初在煤礦趙家幾個叔伯要賠償金那架勢,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 “都是一群沒良心的,娃兒不姓趙?不是他趙舒慶的娃兒?再怎麼人死她戶口還在趙家腦殼上,人死了她還是是趙舒慶的堂客!她不該拿那個錢啊!要命的錢都有人爭,你說他還是個東西嗎?她給人家當媳婦是虧了他趙家的娃子了還是虐待他父母雙親了?還是她不守婦道出去跟人趕漢了?他幾個門口外面坐著吃飯的有什麼權利來要這個錢!不是個東西!” 忠傳在後面說不出什麼話,也不好說話,只覺得忠旭從前好日子過慣了,如今這境地,只怕難熬了。 母親還在痛斥著:“說來說去還是命不好,男人要不死能有這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