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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
「是。」趙澄聲音顫抖,「所以,是真的?」
沉默給了趙澄肯定的回答,他幾乎哽咽著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趙平闌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我當然是為了救你!我是你親爹!」
「你不該救我!」趙澄眼淚奪眶而出,「至少,你不應該那樣救我……」
「那我該怎麼救你?你告訴我當你被鋼筋刺穿腦子,醫生說必須儘快做手術,但手術技術還不成熟的時候,我該怎麼救你?」
他忘不了十五年前趙澄滿臉是血被人抱回來那一天,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他的血脈,正在被命運宣判死刑。
由於鋼筋紮在趙澄腦內一個十分刁鑽的位置,不動尚且能活,一動很可能破壞周圍遍佈的血管,造成趙澄顱內大出血死亡,醫生們誰都不敢擅自做主。面對趙澄正在下降的生命指徵,趙平闌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找人模擬趙澄的傷,先在這些人身上實驗手術流程,直到技術穩定。
找人需要一個藉口。對下,他將範圍定在和趙澄同齡的即將升入二年級的新生年級中,並放出考核公告,為期一週,每天選出兩人參與實驗;對上,他利用那段時期大興的革新之風,向上級匯報自己將要進行一項生物技術實驗,旨在開發人類大腦潛力,以達到兵種創新的目的,他將軍史中特殊人種的記載當做佐證材料一併呈了上去,很快得到了準許實驗的回覆。
他就這樣保住了趙澄的命。
趙平闌越說趙澄哭得越猛,拼命搖著頭,他不想聽趙平闌關於這件事的任何解釋。
已經造成的結果,並不是用解釋就能贖得了罪的。
那晚那條雷射的另一端,是窗外模糊成一個黑點的餘聲。
趙澄不得不承認,餘聲將事態掌握得剛剛好,甚至能看穿他的內心,知道什麼時候出現,自己會百分之百跟他走。
在軍盟越獄要比在警局簡單得多,士官們不知內情,並沒有對他嚴加防範,他只需裝個病離開那個戒備森嚴的房間,剩下的交給魔鬼魚就行。
果然在他跑出布控區沒多久,就頸後一酥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在這裡,餘聲正坐在他旁邊製作牌位和相片。
眼前的臉都是他在檔案裡見過的,陌生又熟悉,餘聲卻能說出他們每個人的姓名、出生年月、身高體重、血型,他還能講出每個人的故事,如何降臨在人世,為何會選擇豪恩,以及他們離開後父母的慘狀。
每講一個,餘聲就往牆上掛一個,像他當初攤開檔案盒那樣,餘聲攤開的如同一本本繁花之書,卻在即將盛放之時被緊緊扣住,被框在一方窄匣之中。唯二沒被框起來的是封卓鳴和他,令趙澄意外的不是自己的照片也在裡面,而是餘聲竟然把自己也算作了死亡。
不嬉皮笑臉的餘聲,褪去了瘋狂外皮的餘聲,原來也能默默地一聲不吭,只專注手裡的工作,照片中那張稚嫩的臉,柔軟的白髮中翹著幾縷捲毛,乖巧倔強,若是沒有這場災難,他會長成什麼樣,這些人又會長成什麼樣,趙澄總是忍不住去想。
照片中有一張熟悉又陌生,是不在檔案盒裡、趙澄卻見過的遲川的妹妹,遲盈。
餘聲說,遲盈沒被選為實驗物件,卻是死在豪恩裡,那場大火同樣吞噬了她。
曾經信誓旦旦保證的,會替遲川查明真相的話猶在耳邊,趙澄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是間接害死遲盈的兇手,怪不得遲川會對他的身份這麼介意,會判若兩人,會再也不願意和他接觸,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屑分給他。
這樣的念頭放大了趙澄的絕望,他痛哭不止,不斷後退禁止趙平闌碰他。憤恨之下,趙平闌將槍再次對準了餘聲,可導演椅上早都空了,只剩一架攝像機仍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