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5 頁)
,這個擔心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母親以前總是告誡我要小心肺結核,叫我要注意,否則會最終死掉或進療養院〃臥床〃,就是我們稱作〃院子〃的地方。這稱呼含含糊糊,給這病蒙上了一層更加兇惡的色彩。我不知道〃臥床〃其實是對付肺結核的一種療法,反而以為那是症狀之一,因此成天提心吊膽生怕被想要平躺的那種慾望所征服。上床睡覺時,我俯臥或者側臥,如果醒來發現自己平臥時,我擔心極了。
我低著頭,沿沃特大街漫無目標地走著,一門心思地想著自己會死,沉思中差點跟一個人撞個滿懷。
〃對不起。〃我咕噥道。
〃詩人在想啥?〃一個聲音在問,是菲爾丁的聲音。她跟以前的模樣不一樣了,至少穿得不一樣了。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運動上衣,裡面是件高領的白色短衫,下面是件長長的棉褶裙,腳上是一雙黑鞋子,紐扣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腳趾。我覺得這身打扮更適合她,比從前她在學校裡穿的更好看,以前的那身穿著我總覺得是50年前過時的裝束。(她依然拿著自己的那根柺杖,此時,那柺杖夾在她腋下,手柄朝向我。)還有,她的臉也發生了變化,面部肌肉好像有一點點松垂了,似乎某種最基本的、最本質的東西已經從她身上抽走了。
我所遇見的第一個人,只要他願意聽,我會把自己的煩惱一股腦地倒給他,管他是誰,這無所謂,我也從沒想過要考慮考慮,他也許不願意聽我的訴說。我告訴她醫生的診斷,告訴她自己與靴子打交道的命運正步步逼近。等我講完,她說她覺得自己有辦法解決我的這兩個問題。
她告訴我,她父親是個醫生,他的病人需要增加體重,就要喝帕布斯特藍帶發酵啤酒,每天一瓶,連續喝120天。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可她向我保證說她是當真的,還說如果願意,我們可以去問她父親。我沒有同意。
〃他的有些病人已經得了肺結核,這個辦法對他們有效。〃菲爾丁說。我提醒她我還沒到喝酒的年齡。
〃我也沒到。〃她一邊說,一邊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個發亮的銀色細頸瓶,只露出一點點瓶頸讓我剛好看見。我吃了一驚。
〃別讓誰看見了。〃我說。她鄙夷地抿著嘴,看著我,好像以前從沒見過我這類人。我開始提出反對,可她手一揮全然不理。她告訴我她知道到哪裡可以弄到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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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羅德·德克斯特(2)
〃你得馬上開始喝。〃她說,〃否則,你喝不到120天禁酒令就頒佈了。〃她說,議會已經透過了禁酒法案,準備從現在起127天后生效,這意味著我必須在一週之內開始行動。
我告訴她,只要住在家裡,我根本沒法行動,而且我也沒錢搬出去住,除非找到一份工作。
〃跟我來。〃菲爾丁說。我倆並排著無言地爬上山,來到達克沃斯街,菲爾丁指著《每晚快報》的櫥窗,裡面有則廣告說要招聘法庭記者。
〃一週後晚上9點在這兒見我,我給你弄那種健身啤酒。〃菲爾丁說,〃斯莫爾伍德就這樣被菲爾丁拯救於肺結核和靴子之水火之中。〃
說完她便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唉,不是感謝她,因為我還沒把握該不該謝她,沒把握那種啤酒會不會有效果,還有那份工作會不會申請得到。我走進報社。我敢肯定自己一定是第一個前來求職的,因為我剛一問完,對方就告訴我那工作是我的了,兩個禮拜後就可以上班了。
那天晚上,我告訴母親自己在達克沃斯街的一座公寓找了個小房間,準備搬出去住,她跳了起來,一邊在屋子裡踱步,一邊搖著頭,彷彿已經看見我在達克沃斯街那間小屋裡,肩膀垂著、孤苦伶仃地坐在床上,為寫新聞而心力交瘁。
〃要是一個人,我就能做更多的事。〃我說,〃而且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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