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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什麼情況,需要我們做什麼?”陳藩緊盯著前方錯綜盤繞的高架路口,油門絲毫不減,車速分秒未緩地準確進入下一段橋樑。
賀春景被甩得歪了歪身子,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在他耳朵裡油鹽不進,像一團野馬蜂窩築在腦子裡,嗡嗡作響,亂成一團。他想吐。
破碎凌亂的骯髒回憶拼圖似的往一起湊,這幾乎是一場自殘。賀春景手心被掐破了一排月牙印子,藉著路燈一看,掉了皮的淺表傷口油亮滲血,可他就像沒感覺似的。
生理上的疼痛已經不能撼動他太多。
陳藩出門前將他裹在長羽絨服裡,很高的充絨量,理應溫暖極了。可賀春景感覺自己凍得腹部抽搐,坐在開了暖風的車裡幾乎直不起腰。
身體像是血肉都空了,只剩一層薄薄的皮,又冷又脆,一觸即碎。
賀春景惶然抬頭望向駕駛座,能夠清楚看見陳藩側後方的一點面部輪廓。
他始終沒有對陳藩說出當年發生的全部往事,也刻意隱瞞了最黑暗的,關於李端行的那一件事。
如果李端行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那些對他做過的噁心事全部說出來……
那些警察、幫兇、可能會有其他醫護或是圍觀群眾,也許媒體也會去,還有……陳藩。
當他們知道自己曾經被關在車庫活門地下室裡經歷過什麼;然後對自己投來那種震驚的、痛惜的,憐憫的目光——賀春景像是被人一瓢滾油潑在末梢神經上,面板一層又一層地起雞皮,一種眼看自己皮下生蛆的崩潰感狠狠劃碎他的理智。
他忽然狂拍頭枕,示意陳藩停車。
他忍不住了,他想逃,他要吐,他全身心地拒絕即將到達的那個地方,更不敢在腦子裡映出那個人的臉。
陳藩正跟王娜心急火燎地確認情況,被賀春景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麼了?”他立刻從後視鏡裡找到賀春景的臉,看見對方發青的臉色,這才意識到不對,“我開太快了是不是?”
他就近下了高架,一腳剎車紮在路邊,賀春景幾乎是半秒都沒猶豫,直接拉開車門抱著大樹吐了一地。
樹皮又糙又冷,按上去三兩下就磨得手指通紅。
陳藩從車裡拿了水給他漱口,抱著他拍背道歉,卻發現賀春景不單單像是暈車。這人抱著大樹不撒手,就好像自此以後要在這紮根了似的。
“你別抱樹,要是感覺不舒服,腿軟了站不住就靠著我。”陳藩試圖把他的手從樹上拽下來,“要不我抱你上車吧。”
賀春景嘴角還掛著漱口時殘留下的清水,兩眼漲紅,抬起腦袋向上看他,手上卻還死抱著樹幹,不肯撒手。
他想說不走了,不去了,他想回家,但沒一個字他能說出口。
王娜等著要那份罪惡交易的花名冊,有了那東西就能制裁更多衣冠禽獸人面畜生,只要自己去見李端行。
只要他去見李端行。
食管與胃袋又開始抽搐,他呼吸困難,整個人被恨意和恐懼填滿了,下一秒就要爆掉了。他痛恨從陳藩的眼睛裡看到擔憂,看到愧疚與歉意,他痛恨他們之間的感情裡摻雜著致死量的高敏感。
偏偏在他想要重新開始、他覺得能夠重新開始的時候,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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